“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熙州知州衙门后堂,熙河经略使刘锡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报纸。
阳光从外面斜射进来,照在青砖地面上,堂中一片温暖。秋日的阳光温暖却不明媚,含蓄而不外绽,让人心旷神怡,却不会自我沉醉。
“如党项、蕃族,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中华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华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报纸,嘴里面喃喃说道:“想不到这么快,忠义军就要对夏人用兵了!”
自从耀州一战大败而归后,他便变得郁郁寡欢,心神不定起来。
环庆路经略使赵哲被杀,泾原路经略使曲端含冤而死,秦凤路经略使孙偓郁郁不安,自己则遭受冷落。
而自己和曲端曾经的下属吴玠,则是成为了陕西诸路都统制,一夜之间,成了自己的上司。
“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
20出头,长相俊朗,刘锡最小的弟弟刘锐也是拿着报纸,看得仔细,读的也是朗朗上口。
事实上,后堂里只有他兄弟二人,其余军士都是在外面远远的警戒和守候,一般人也很难进来。
“大哥,看样子王松真的要对夏人用兵了。难道说,他真的有这么强的兵力?”
刘锐摇摇头,脸上都是惊诧之色,跟着又继续看了下去。
短短数年时间,忠义军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已经发展成了一支举足轻重的队伍,即便是和朝廷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对此,刘锡可是最有发言权的。
耀州一战,五路西军功败垂成,血流成河,伏尸百里。谁知忠义军接管了战场,一番苦战,金人损兵折将,损失了六七万精兵不说,就连女真战神完颜娄室也是殒命沙场。
往日纵横无敌的女真铁骑,竟然敌不过步兵占多数的忠义军,其强悍的战力自然不可与宋军同日而语。
“九哥曾回信言,忠义军训练之法皆是别出心裁,士兵作战悍不畏死,火器更是犀利无比!”
刘锐向往地说道:“九哥在信上说,王松爱兵如子,御兵极严,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尽得古之名将精髓。”
刘锐口中的九哥就是忠义军中的一军统帅刘锜,也是此次出征西夏的主帅。
听到刘锐夸奖自己的九哥,刘锡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刘锜离开时,兄弟二人争吵的一幕又浮现在了眼前。
“左一句九哥,右一句九哥,以后再也不要提他!”
刘锡黑着脸说道:“出去了好几年,自己的浑家和儿子也不回来看看,哪有点为人夫为人父的样子!”
刘锐悄悄吐了吐舌头,随即轻声问道:“大哥,听说朝廷要你率部去荆湖,对付杨太的贼军,是也不是?”
胡广的杨太越闹越大,已经占领了荆湖南路,荆湖北路也占了大部。大宋朝廷损兵折将,湖广宣抚司李纲部一溃千里,朝廷大军损失惨重。
想不到为了对付贼军,朝廷把念头都想到了陕西残余西军的头上,看来确实是焦头难额,无暇顾及了。
朝廷这样做,陕西是不打算要了。一旦西夏趁机来攻,陕西留下的这些黎民百姓又该如何?
他们这些陕西子弟,一旦到了南方,水土不服,再被人左右掣肘,到时候能不能再回到陕西故土,尤未可知。
况且,杨幺部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刘锡苦笑了一声,问道:“十一哥,如今朝廷的粮饷时断时续,帐下军士已经是怨言四起。若是咱们不去,粮饷断绝,军心迟早会散。若是咱们去了,西夏趁虚而入,百姓受苦,咱们又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