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与曹公公道别,徐简抬头一看,就见慈宁宫的内侍寻了过来。
“国公爷,”那内侍上前行了礼,“皇太后请您过去。”
曹公公一听,笑道:“娘娘消息这么灵通?”
“是郡主进宫来了,”内侍答道,“郡主说,国公爷心里想着什么,她一清二楚。”
曹公公更乐了。
慈宁宫。
林云嫣到了有一刻钟了。
狼烟起,裕门交战,清早时候、京城里到处都在议论战事。
有人忧心忡忡,怕战火影响生活;有人事不关己,毕竟天子脚下,裕门离这里十万八千里。
林云嫣急急进宫,向皇太后说了徐简恐要出征的事。
皇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
“哀家见你急切,还以为你是想让哀家劝他、让圣上拦他,”皇太后嗔了林云嫣一眼,“没想到,你原来是来劝哀家让他去的!”
林云嫣乖顺地笑了笑。
“那是打仗!”皇太后恼道,“旁的不说,你就看看德妃,从祖父父亲兄弟、一大家子都战死裕门关下。
你能放心?哀家反正不放心!
云嫣,高风亮节的话谁都会说,哀家更会了,什么自古忠义两难全,什么都是大顺的好儿郎,一套一套说,从兵士到百姓说得人人涕泪。
今日换一个人来给自家男人请命,哀家不止不劝,还要夸她、赞许她、赏她一堆金银财宝!
可云嫣,今日是你啊!
哀家老了,哀家只盼着你能和丈夫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而不是提心吊胆地牵挂他在战场上伤没伤、亡没亡!
他真有个什么,你是能放下他改嫁呢?还是就抱着牌位过一辈子了?
哀家最不想的是临死之前、赏你的最后一样东西是贞节牌坊,你明白吗?”
林云嫣依旧笑着,只是眼眶通红通红,眼中全是泪光。
“您疼爱我,我比谁都知道,”林云嫣靠着皇太后,轻声道,“我也不是没有犹豫过,自从李渡潜逃、知他与苏议有往来时,我就听徐简分析过边关起战事的可能了。
也是从那时候,我就想过,徐简他应该会想要出征。
而这之后的好好坏坏,我一样也考虑过了。”
说到这里,林云嫣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您与我说真心话,我也不跟您绕圈子。
什么抱负、追求,那些一套一套的,我能一面哭一面跟您掏心窝说上半个多时辰,但真话是,我想活下去,我需要筹码。
您曾经说过,您老了,您注定走在我们前面,您不想有一天我被为难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我和徐简都需要更多的功勋,更多的筹码。”
皇太后的脸色刷的一白。
她当然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与云嫣说过那样的话。
云嫣此刻再提,意图明显,直指李邵。
皇太后用力抓着林云嫣的手:“哀家以为,这几个月间,你们互相之间关系缓和了许多。”
“也说不准哪天又崩了呢……”林云嫣道,“所以,徐简想出征并不是迫切地想和西凉人拼个你死我活,他知道自己的状况,尽量留关内调度,不会逞英雄。”
皇太后摇了摇头:“刀剑无眼、军情难料,打仗哪有周全一说?”
“我明白,”林云嫣道,“但总得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