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说,剿灭女真不需要你动手,是因为这事儿风险大收益小,剿灭女真算什么功劳?几万人的部落,不过是冬天躲在山林里难办罢了。”
“等到了开春冰雪消融,这么多能征惯战的宿将的,数路领兵合围进剿,个把月的工夫就把女真人彻底抹去了。或许还有些躲在老林深涧里,没了部落制度,便跟野人一般的生女真也没什么差别了。”
“而且,万一你不幸阵亡了,军中会产生多大的震动?所以父皇不会许伱带兵出征的。”
朱高煦当即大怒。
“放屁!”
“说的都他娘的是屁话,俺靖难的时候,刀山火山都替老头子趟过来了,现在跟俺说不让俺上战场?”
“武将不上战场干什么?俺是怕死的人吗?”
“说白了,就是让俺熄了争储的心思,安安分分当个太平王爷吧?”
“休想!”
暴怒的朱高煦随手抓起一把椅子,用力掼在了地上,摔得稀巴烂。
“非要听实话?”
见状,朱高燧也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私底下没劝过父皇?告诉你,你在诏狱里听你的课,外面人帮你走动的不知道有多少,淇国公、成国公、王驸马哪个没为你奔走求任?”
“那父皇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朱高煦烦躁无比地在值房里走动。
“本来是有意让你去的,但实际上因为立储争太子的事,你跟大哥的关系早都闹僵了,支持大哥的那群文官当然不放心你再立新功,所以纷纷谏言,父皇就动摇了。”朱高燧缓缓说道。
“这理由不够。”
朱高燧干脆道:“镇远侯不想带你,怕你莽撞误事。”
朱高煦顿时沉默了片刻,随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顾成跟朱高炽的关系更好,跟他关系极差。
但是按照朱高煦对他爹朱棣的了解,这些理由,还是不够。
朱高煦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与劣势所在。
跟大哥朱高炽相比,他唯一的巨大优势,就在于军功。
朱高炽身体肥胖又跛足,是上不得战场的。
而正是因为他在靖难之役中立下了足够耀眼的军功,所以才在立储之争里,处于暂时性的领先优势。
但这种微弱的领先优势,是很快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大哥抹平的。
因为朱高煦不会治国。
平天下用武将,安天下用文臣。
能上马砍人下马抚民的人才,另当别论。
更重要的是,别的武将如果不打仗,还能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老底。
他朱高煦要是不打仗,无法立下新的军功,那么他就只能当个太平王爷了,而且“太平”的有效期,仅在朱棣活着的时候。
朱高煦当然不是喜欢把命运交由别人摆布的人。
更何况,争储就是争皇位。
机会就在眼前,半步之遥!
换谁,谁不想当皇帝?
能当皇帝,凭什么要去当王爷?
这种人世间最大的利益,任谁都不可能轻易放弃,非是说三两句话就能劝阻的。
而他爹朱棣,明显是更加偏爱他,更加希望他成为太子。
这种感觉,朱高煦非常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