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一声:“群众里面也有刁民啊。”
“……”善导大师与秀发齐齐一愣,看了看某位年轻县令这张忧郁吐槽的帅脸,欲言又止。
县太爷您确定这不是……冤案?
师徒一时无话可说。
年轻县令摇摇头,不再多提,转头有些好奇道:
“对了,刚刚那位姑娘来找大师,难道也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似是觉得倒也不是什么私密难言之事,善道大师沉吟:
“老衲也不太清楚,但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位女菩萨是来求一篇古人辞赋的,她也不知是从何处听说的。
“说是当年陶渊明在本县做了八十一天县令,辞官时曾留有一篇隐世辞赋,还赠给当时那一任东林寺主持……这位女菩萨就是找这篇古人辞赋的,问咱们东林寺有未留存孤本。”
欧阳戎随口道:“寻籍探古嘛,这姑娘倒是有趣,那伱们东林寺有未留存那篇辞赋?”
善导大师苦笑:
“县太爷,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一篇辞赋而且,咱们东林寺虽是古寺,但又不是宫廷藏库,况且中途这么多次改朝换代,哪里会有什么详记……”
老僧顿了顿,似是又想到什么道:
“不过,这陶渊明也算是本地名人,不管怎样,若他真有辞赋赠送,历代主持应该会有好生收藏。老衲以前听师傅说过,寺里曾经有一个书库,专门保管这类与我寺有渊源的名人名士的笔墨孤稿。”
欧阳戎笑说:“那去找找不就行了,说不得又能赚一笔女施主感激的香火费。”
善导大师叹息摇摇头:“自然是找不到了,才无奈送客。”他又问:“县太爷可记得,老衲之前提过的那座莲花佛塔?”
欧阳戎微楞:“有点印象……等等,是不是你们寺以前那座功德塔的前身?”
“没错,最初是南朝崇佛的皇室资助所建,那座历代主持保留名人名士笔墨孤稿的书库,就设立在此佛塔内,只可惜全在一场大火烧成灰烬,后来重建的功德塔也是。”
善导大师脸色惋惜:“欸,这位女菩萨出手甚是阔绰,倒是可惜了。她探寻的那篇隐世辞赋应该就在其中。”
这位东林寺主持倒是情商挺高,闲聊归闲聊,并不去提这位女菩萨的具体名姓。
欧阳戎自然也没多问,他其实听到一半就没多少兴趣了,本就只是说正事前的寒暄闲谈。
外加刚刚那位不见真容的桃裙女郎的气质确实让他印象颇深,自然有点好奇这道遇事静气的身影为何失望离去。
“哦,那确实是可惜了。”
“老衲再让秀发他们去找找。”
欧阳戎点点头,没兴趣再问,被善导大师一路迎进了主持室,进门,走到窗旁落座。
秀发刚刚一直跟在二人后面好奇旁听,眼下端茶倒水后准备退下,出门前,小沙弥似想起某事,回头问:
“对了师傅,那位女施……女菩萨要找的古人辞赋可有名字,我去叫藏经阁的师兄们翻翻。”
小沙弥中途赶忙改口称呼,学着师傅嘴里的称呼叫。上回他私下好奇问师傅,为何同样是女香客有的唤作女施主,有的却唤作女菩萨。
当时师傅一脸意味深长的说,等他哪天明白了其中奥妙,就可以代替师傅接待香客了。秀发一肃,顿觉这其中绝对是藏有高深莫测的佛理,只有参悟了,才能成为像师傅这样的得道高僧……
主持室内,善导大师含笑看了眼好学善改的徒儿,随口回答:
“这辞赋,好像是叫……归去来兮辞。”
“唔名有点怪……好的,师傅。”秀发嘀咕着,点头退下。
善导大师目送秀发离去,准备对某人继续笑谈,可刚回过头,老僧脸色愣住:
“咦县太爷,你这是……怎么茶水洒身上了?”
“没……没事,此茶太好喝了,有,有点手抖。”
欧阳戎放下茶杯,捂嘴咳嗽,眼神又忍不住看向门外某个桃裙女郎早已离去的方向。
他刚刚确实是手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