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到你手下,做个教头。”
闻言,欧阳剑、阿摩难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炽热的兴奋:“臣叩谢皇帝大恩!”
这长安,真是来对了!
“去吧。”屏退两人,圣人注视着大荔城头的叛军,陷入了沉思。
这一小规模战斗虽然赢了,士气也得到了极大巩固,但想破城还是太难。一个小小的大荔就如此困难,令人黔驴技穷,真不知后世朱全忠那厮又是怎么打下徐州这座中原雄城的。
好像是打了两年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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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水,君臣云集,商讨何去何从。
“陛下,不如调回李嗣周、李彦真两部步卒万人,在城外筑夹城围困。待叛军断粮,则攻之何难?一战可下。”没藏乞祺建议道,看样子也憋屈得很,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同州残军负隅顽抗,实乃劲敌。”何楚玉亦同意他的看法,见圣人不吭声,继续说道:“如今王者之师只有两三万人,对内要威慑西门氏的人马,对外要防备京西北藩镇造反,不可损失太多。眼下,陛下若不愿放弃,要么夹寨围城,要么招募百姓助攻。”
招募……
被武夫们执行下去,只有残忍的抄家拉丁,与秦宗权、孙儒这帮人何异。这事,任何军阀都干得,唯独皇帝不能。李晔既然享受了这个身份天然的号召力,就必须约束自己的行为。
“陛下。”扎猪靠了过来,拱手道:“六万幽州兵围攻易州,城中守军只有三千,尚且大败。现在我们以三万人攻7000锐兵所据之城,如何取胜?若是其他城,尚可掘地穴攻,然而大荔毗邻洛水,怕是会挖出黄泉水。不如班师回朝,招兵买马,伺机攻山南,以窥金商、巴蜀,成秦国之势。”
符存审皱了皱眉,摇头道:“王师一撤,叛军又出来作乱,如之奈何?”
“还得拿下同州,此乃秦晋通衢大道,京师北面屏障。又户口殷实,商贾云集,其富庶能养两三万兵。”赵服冷不防说道:“可留下万余步卒夹寨围城,一来耗费少,二来离京师近,方便补给。”
“我想想。”圣人不意一下有这么多将校主张撤军。
其实,理智告诉他夹寨围城是唯一的良策。既能最大限度避免军士因苦战而怨恨,又能避免嚯嚯老百姓。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叛军足足七千战兵,还可以征发城中百姓协助防守。得付出多少伤亡,才得打下来。年初,王从训从老猪倌攻潼关,完全是拿泥腿子的命填出来的。就这还引发了阵前哗变,军士们企图杀了王从训。
“陛下,您一向喜欢猪儿,猪儿也佩服您的胆色,有些话猪儿就直说了。”扎猪把着圣人的手,说道:“陛下今年二十五,英武正茂。李司徒年近四旬,朱全忠也是不惑之年。天下哪个节度使耗得过您?何必在乎一时得失!大荔打不下来,咱换个好打的。兴凤、汉中、金商、鄜丹都成。用兵打仗,贵在得民、得兵、得威望,而非一定争地。”
圣人闻言,笑了,也知道自己踌躇的原因了——打了几次胜仗,有些忘乎所以,一口想吃个胖子。
思及此,他心中已有决断:“让李嗣周、李彦真带兵回来,留下全部步卒,夹寨围城!”
二李两部就接近万人。
他此行还带了步军司的四千多锐兵,同州降将谢浚的千余人也拉上,这就是一万五千多货真价实的战兵。回了长安可以考验一下西门琦的忠心,如果能从他那再调上万余兵,就能把这破地方四面合围。到那时候,同州军就别再指望投降了,做恶人苟延残喘的下场都不会有。
后续,围困大荔的同时可以试试向金商、兴凤、汉中用兵,扩大战略纵深,将战场外推。北面泾原、朔方、鄜丹、定难军诸镇,东面河中,得促进一下君臣感情。能召入朝的,召入朝。能联姻的,联姻。他不指望这些人当忠臣,但至少不要闹事。
“猪儿,今晚你陪我睡觉。”会议散去后,圣人让扎猪留在了帐中。
之前的御用侍寝武夫是小王,这次小王没来,就换成了小舅子何楚玉。这厮鼾声巨大,睡姿又恶劣,圣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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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日,李嗣周、李彦真率耀武军、上宸军万人返回。二人获命正副招讨使主持战事,甫至,便征集民夫配合军士修筑夹城,填埋壕沟、护城河。
一天后,圣人将骑军万余回到长安。诸军论功行赏,人给假两日。圣人有很多事需要与宰相们商议,尤其是同州的治理。
另外,如今地盘越来越大,手下武夫越来越多,威望日益水涨船高,这感觉让人陶醉也让人惊惧。后续的思路不得不认真考虑,怎么把内政修炼好。外部朱全忠方面,也得想个法子恶心恶心他。
而在此之前,还有几事要办。
朝臣们最近上蹿下跳,这个对朱全忠眉目含情,那个向李克用抛媚眼。还有不少人向枢密使赵氏、内庄宅使何虞卿、御衣膳食使朱邪吾思、宣徽使宇文柔行贿买官——很不乖,忘了头上乌纱帽谁家的了。
王建被三川诸节度、刺史围攻的战争,也有重大进展了,得猛扇一把火,做好善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