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州城分内、外城,外城周长约八里,东、南、北设三门,内城亦设南、北两门,西面临绝壁。东门外真武庙,平常热闹非凡,城东南不到百米,两颗巨大苍翠的松树郁郁葱葱,见证着自然的神奇和生命力,因此,周围的百姓也称麟州城为神木寨。
即便是凶残无比的女真人至此,也没有打这两颗松树的念头。更有些女真将士下马,磕头作揖,敬畏神灵和上天赋予的神树。
麟州城址北邻草地沟,西邻窟野河,东接桃峁梁,南与麻堰沟接壤,沟壑相连,极不规则。整个城池由三座小城组成,分别为东城、西城和紫锦城。三座城中,紫锦城位于西城和东城的中间,东城和西城面临沟壑,靠山城墙护卫,倚仗高山、沟壑这些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自从女真大军进入陕北,百姓十存不足二三,饿殍载道,接踵于野,土地荒芜、灌溉渠道、设施废弃,许多河流肥沃地区,包括葭芦寨和吴堡寨之间木瓜原,百里的膏腴之地,也变成了一片狼藉。
麟州城东城、西城和紫锦城,三个小城既相互联系又相对独立。如有一座城有入侵者进攻,其他两城均可立即派兵前往支援。城中瓮城、城墙、马面、角楼都有,极其坚固。
东城因为地势平坦,里有大量百姓居住。西城,则是麟州知州衙门,也就是以前的麟州刺史府衙门所在。
只是,如今这麟州城,不管是东城还是西城,或是紫锦城,城外、城内、城墙下,都是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城墙上烟熏火燎,肉丝、肉沫和血污随处可见,在冬日的薄雪下,宛若死城一般。
只有不时奔过的女真游骑,城头偶然传来的刁斗声,以及天空中盘旋的鹰鹫,才给这沉寂的大地添上一点生气。
窟野河,黄河中游支流,由西夏境内西北流入,一路东南流向,经过麟州城城南,途径静羌寨南,于麟州沙峁头注入黄河。
当地人称此河叫“哭夜河”,此河每年爆发山洪,河水泛滥,两岸百姓多因之丧失生命,哭泣之声传遍方圆百里之故。如今虽然到了冬季,河水依然滚滚而去,河深处依然要借助舟船才能渡河。
天空布满阴霾,邵兴站在一处高地,手里拿着千里镜,向着窟野河北岸看去。
正是清晨,河面上白雾茫茫,对岸更是云山雾罩,完全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埋伏。
迟疑了一会,邵兴才沉声道:“找一处地方,过河!”
众人一起翻身上马,到了窟野河边。眼见涛声滚滚,众人只能沿河而上,在窟野河下游一处水流平缓处,意外地发现了有一队金人在河边的渡头把守,人数不知有多少。
迷雾之中,正在值守的金兵看到邵兴等人出现,大声喊叫,刁斗号角声也响了起来。
看到对面的金兵惊慌失措,狼窜狐突,奔跑嚎叫,邵兴一打战马,手里的弓弩急射而出。
后面的两百骑士,纷纷打马狂奔,手里的弓弩连环射出,正在奔跑的金兵瞬间倒下了一片。
几个斥候上前,甩出手里的铁钩,挂在了栅栏上,马匹一齐用力,栅栏被拉翻了一片,营盘马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邵兴打马向前,到了那壕沟跟前,战马轻轻一跃而起,就进入了金人营地。
眼看着对方宋军闯了进来,慌乱中金人的羽箭也稀稀拉拉的射了过来。众人左臂上圆盾遮住马头和身体,右手兵器抽打马臀,风卷残云一般,向前而去。
邵兴一马当先,盾牌护着头部,冲在最前。羽箭射在盾牌上,邦邦作响,身边一名甲士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邵兴怒火中烧,长刀借着马力挥出,一名金兵惨叫着倒地。一名金兵还没有来得及刺出长矛,已经被战马撞飞了出去。眼看一名金兵搭弓在手,意欲射出,邵兴情急之下,手中长刀扔出,正砸在金人的弓弦上。
弓弦断裂,金人大惊,还没有反应过来,邵兴战马已经到了跟前,邵兴摘下马上的长枪,振臂刺出。长枪破喉而入,邵兴收起长枪,金人没有了生息。
邵平和许三跟了上来,打马走在邵兴前面。二人把盾牌举高,架在身前。邵平大声道:“大哥,你要当心,刀枪无眼,你可不能出事呀!”
邵兴摇头道:“谁知道在此遭遇这些金人,看来都是汉儿,大伙儿再掩杀一阵,赶紧冲散这些金人,抓些活口,也好查明番子的行踪。”
一些金兵向河边跑去,羽箭驰飞,金兵们一个个都被射倒在河岸边。有几个侥幸上了一艘船只,驾船想要逃跑,一个冒烟的震天雷扔了上去,炸的木屑乱飞。金兵纷纷发出惨叫,跟随着打转的船只一起,缓缓沉入了河里。
骑兵对阵步兵,人数基本相等,战斗迅速进入了尾声。金兵大部被杀,残余的几十人,全部被抓了俘虏。
审问过后,众人才得知,大批的金兵都聚集在神木寨和府谷。窟野河以南,已经很少有金兵驻扎,至于金兵具体的驻扎,这些人却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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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斥候压着俘虏回去复命,另一部分人则是上了船只,过了窟野河,登上了北岸的土地。
马铃早已摘去,马匹也上了笼头,马蹄上包着棉布,踏着坚硬的地皮,在雾气里徐徐穿行。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唯恐错过什么。
众人缓缓行进。一路村寨破败,百姓尸体不绝于途。众人行进了大约四五十里,到了镇川堡以东的地界,此处已到麟州、府州交界,女真游骑时常出没,众人也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突然,邵平手中的弓箭搭了起来,对准了一处路旁的废墟,大声喊了起来。
“什么人,赶紧出来,否则休怪刀箭无眼!”
“千万别,千万别,马上出来,马上出来!”
废墟后面,哆哆嗦嗦走出了几条人影,男女老幼都有,都是宋人百姓打扮,看来像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