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学武现在悔不当初,要是当初他没有色欲熏心,现在是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做王爷的表舅子?可世间没有后悔药卖,他又舍不得京城的繁华热闹,只能祈求上苍保佑王爷看不见他,把他最好当空气。
孙嫣表情讪讪的,她与寅哥哥已经很久没见过了。那天本想偷偷跑出去,没想到她阿娘还让人监视着她呢,发狠说要是她在成亲前见江寅,就打断她的腿。
孙嬉盛装打扮,将自己妆奁中最好的头面戴在头上还嫌不够出众,更担心被孙嫣和孙婉比下去。
孙嫣自打脸上落了道疤,变得易燥易怒,但凡不顺心就打骂使役,指责人家看不起她,笑话她,弄得现在云晖院的使役没人愿意到她屋里侍候。孙玉溶也是操碎了心,好话说了不知多少筐,依然没安慰到自卑的孙嫣。
虽然阿娘在祠堂跪了几日仍没说动外祖母,但孙婉知道她阿娘不会放弃。所以,今日也是描眉抹粉,把自己打扮得像朵牡丹,只是牡丹太过娇艳就是庸俗,她却全然不觉还自满得意。
孙妤走过来站到孙娴身边,“今日王爷亲来下聘,咱们孙家蓬荜生辉,这样的好福气,可是阿瑜带来的,料想四姑母泉下有知,定会十分高兴。”她是见过孙玉淑的,那个会在袖管中藏糕点给她吃的姑母。
孙娴看着孙妤气色不错,想来身子已见大好,“欢姐儿呢?”
“让乳嬷带着玩儿呢,不敢带过来,怕闹。”是怕冲撞。
孙娴心领神会,“阿瑜现在肯定在屋子里藏着不肯见人,一会儿咱们打趣儿去,好不容易逮着个能笑话她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弃。”
“我也正有此意。”
姐妹俩说着话,那厢孙廷柏引着人在众人期待之下款款而来,随着人影越来越近,看清今日前来下聘的男子体魄修健,内着紫锦蟒纹衮袍,腰束三指宽的嵌玉革带,外罩的绯色薄氅用金线绣着祥云如意的暗纹,行动间,日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越来越近了,那一副俊美逸尘的凛贵之貌,与生俱来的谨傲威仪,也只有真正的龙子凤孙都配承袭。头顶的金冠张扬邪肆,双耳迹垂落的束冠带在行动间轻扬翻飞,直到他站到中庭,孙家人才从这金相玉质的奢冽气度中回过神来。
周老太太率众人跪倒在宣祈面有,“老身孙周氏,携孙家众子弟家眷,恭迎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太君请起,诸位请起。”
“谢王爷。”
众人一起,宣祈便朝周老太太拱手作揖,“给老太君请安。”
当朝王爷给她请安,周老太太欣慰殊荣,又觉惶恐,“老身不敢,王爷厅里请。”
今日日头好,苏瑜让人搬了贵妃椅搁在院中花架下。她躺在贵妃椅中,手拿一本话本子,看着阳光晒干晶莹剔透的露珠儿了,蝴蝶飞鸟来来去去,嗅着空气里若隐若现的芙渠花香,很是惬意。
好热闹的夏莲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王爷到了,您没看到,外头好大的排场。”
“姑娘,章嬷嬷喊了五个账房,一一合对王爷给你的聘礼,奴婢看见账房手都抄软了还没造册完呢。”
采玉嫌她一早上什么也不干,尽看热闹,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那么多么?你都瞧见有些什么?”
夏莲日常被采玉怼得不少,早已练就一副厚脸皮,“什么都有,琳琅满目,奴婢听见那唱礼的小厮说了有‘珍珠,翡翠,宝石,绸缎蜀锦,珊瑚摆件儿,珠钗,玉石,如意……’,好多好多,外头那里百姓瞧着那一箱箱抬进府里的箱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府里好多女使婆子挤在廊下看热闹,一个个艳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
听着这些话,苏瑜始终面容恬静,唇角噙笑。有阵微风送香,花架下花影斑驳,映在她的芙蓉绣花鞋上,格外娇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