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早就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一无所有的人。
我还有什么是可以继续失去的?
我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想到这里,亚瑟终于不再犹豫,他直接抬起手臂,冲着对方扣动了手枪扳机。
咔哒!
就如亚瑟预料的那样,沾了水的火药点不燃,子弹也不可能发射出去。
而站在他对面的所谓保王党人也蓦地愣了一下,旋即爆发出了一阵欢腾的笑声。
这是在维多克面前证明自己与保王党人没有联系的最简单方法,只不过要稍微冒一点风险。如果他的推论是错的,那么少不了要被对方打成筛子。
但结果证明,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亚瑟假装露出了一丝惊愕的表情,他先是将手枪倒转过来看了眼黑洞洞的枪口,旋即又抬头望向笑成一团的对面。
“维多克先生,您要不要给爵士解释一下,他好像还蒙在鼓里。”
“抱歉,维多克先生,我不该笑的,但是看到他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还是没忍住。”
维多克笑嘻嘻的冲着亚瑟脱帽致敬:“老弟,我不得不说,从前怀疑你的骑士身份是我的不对。至少仅就刚才的场景来说,你还是挺勇敢的,而且还很有智慧。你先骗他们放下枪,结果却打算率先打出子弹?”
那帮扮作保王党的侦探事务所雇员们此时也不演了,他们打趣道:“爵士,您真是典型的中世纪英格兰长弓兵。”
亚瑟听到这话,惊愕的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紧接着他取出火柴点燃雪茄,看起来就像是想要抽两口压压惊。
而且他不止自己抽,还将雪茄盒递到了维多克的面前,微微扬起脑袋示意让他也拿一根。
维多克刚刚伸手要拿雪茄,但是还不等他的手触碰到雪茄盒,他便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就好像撞在了墙壁上一样,砰的一下,他的鼻血一下子彪了出来,眼前全是金星。
亚瑟一拳砸在维多克的鼻子上,旋即轻松写意的将雪茄盒重新插进上衣兜里,嘬了口烟:“维多克先生,您看来很健忘,您才刚刚说过,我不止有勇气,而且还很有智慧,并且深得英格兰长弓兵的精髓,伱是怎么敢在耍了我之后,还伸手接我的烟的?”
维多克捂着飙血的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侦探事务所的雇员们见状,正打算上前给老大找回场子。
但维多克却赶忙抬起一只手臂将他们拦了回去:“不打紧,这是我欠他的。挨一拳解开一个疑点,这买卖做的很值得。”
亚瑟将手杖插进地砖缝里,倚靠着马车开口道:“烦请给我解释一下,您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所以才想出了一幕巴黎剧院都演不出的戏码来和我开玩笑。要不然,这可不是一拳的事情。”
维多克从衣兜里取出手帕一边擦着鼻血,一边解释道:“别生气,老弟,这也是查案的一部分。我早告诉过你,在巴黎谁都不能相信。我也是基于这一点,所以才设计了这幕戏。我挨了一拳,你澄清身份,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你什么意思?”亚瑟质问道:“你觉得我和保王党是一伙儿的?”
“很遗憾,老弟,虽然我拿你当朋友,但是在联合旺代和布列塔尼的保王党这一点上,你们的政府有过先例。”
说到这里,维多克顿了一下:“而且,我也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你在那天爆炸案发生后,是唯一一个跟着刺客追出去的人。我在事后测算过从凯道赛公馆到抓捕刺客位置的距离,你追刺客花费的时间和正常所需的时间有不小出入。当然,鉴于你是追到了小巷子里,可能在追逐翻越墙头的过程中绕了大圈子,所以有些出入我也能理解。但是,你那天抓到的刺客并不是策划爆炸案的那群人,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嗯?”亚瑟挑眉道:“维多克先生,我可是听亚历山大说过,那个刺客亲口承认了他是个保王党人。”
维多克冲着亚瑟眨了眨眼睛:“老弟,你是真傻还是在和我装傻?我记得咱们之前还讨论过有哪些人的话是不可信的。你说有两类人的证词不能相信,一个是急于赎回摇钱树的皮条客,另一个便是警察了。只要进了局子里,警察想要从犯人的口中得到什么证词便能得到什么证词。别说承认自己是保王党了,你就算让他承认自己是基督转世也没问题,二者的区别无非就是打的时间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亚瑟并没有反驳维多克的话,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想替保王党遮掩过去,而是因为作为一名伦敦老警察,他实在是没办法反驳这个真理。如果他真的那么做的话,反倒会让维多克再起疑心。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审讯工作你难道没参与吗?如果其中有疑点,你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呢?”
维多克闻言同亚瑟打着马虎:“老弟,还请见谅。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你,但是在那个时候,我还并不能完全的信任你,所以就放了点假消息出去。如果你真的和保王党有联系,可能会因为这个消息麻痹大意,那样的话,我就更容易从你身上看出破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