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宏不愿意王鸣凤花费太多,看她一副兴冲冲的样儿,不想再扫她的兴致,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牛宏觉得奇怪,王鸣凤平素虽然抛洒,但从来也没见她这样大手大脚,难道自己没在码头的这些日子,她挖掘到了一个金娃娃?
王鸣凤对牛宏说:“菜大王是蓉城著名中餐馆,最近才从蓉城迁来本地,生意十分好。”果然,店堂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好在王鸣凤预先订了座,一到,身披大红绶带的迎宾小姐就笑吟吟的,点头道大姐您来了?王鸣凤矜持的点点头,看两人熟悉的样子,牛宏晓得王鸣凤肯定是这里的常客。迎宾小姐把两人引到一个雅间,偌大的一张圆桌,还配有电视机和卡拉OK音响。王鸣凤对跟进来的一位小姐说:“麻烦你为我们配几个菜,一个汤,好不好?”
小姐答应着退了出去。王鸣凤盯着那小姐的背影,对牛宏说:“这里服务小姐十分善解人意,看来,要把生意做大,选人是第一重要的。”王鸣凤陷入了遐思之中。菜一会儿就来了,有蟹,有虾,满满的摆了一桌。最好笑的是有一个菜叫做“包二奶”,是一个个炸得金黄的糯米团,里面包着两种奶,就是牛奶和羊奶,虽然腥膻,却很好吃。王鸣凤夹了一块给大哥,笑嘻嘻的说:“来,给你一个二奶。”大哥嗫喏着道:“二奶,那我可不敢要呀。”王鸣凤说:“什么不敢,其他男人有的,我王鸣凤的男人也应该有!”两人要了一瓶红酒,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菜上齐后,小姐就十分知趣的走了出去。王鸣凤倒了满满两杯酒,对牛宏道:“傻子大哥,打小时算起,我俩都二十多年了,不容易呀。来,我们两个喝交杯酒。”两人端起酒,刚把手挽在了一起,她的手机铃声就尖锐的响了起来。王鸣凤一口把酒喝干,赶紧把手机从挎包里拿了出来。“喂,”王鸣凤对着手机喊道。她望着牛宏,抱歉的笑一笑,捂着听筒小声说道:“我去接一个电话,马上就来,啊。”牛宏在雅间等了好久,王鸣凤才回来。王鸣凤说:“实在对不起,章区长叫我马上去,只好委屈你了。家就在四楼,这是家里的钥匙。你吃过饭后,到楼上的桑拿室里去泡一泡澡,那里的按摩小姐温柔极了,你吃了这么多苦,去好好的享受享受罢,啊。”王鸣凤俯下身,温柔的吻了大哥一下,摸了一大叠钱拿给牛宏,走了。
牛宏是一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王花肯定是去与哪个男人幽会,这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王花不是一个恪守妇道,墨守成规的女人。在牛宏与王花相恋的那些日子里,王花既与牛宏爱得死去活来,却又同时与好几个男人有染。在码头上,王花的风流韵事层出不穷,背兜鸡的名声在搬运工人中叫得很响,臭名远扬。王花对此也毫不隐晦,她对牛宏说:“我的傻子大哥,好多年了,我默出了这么一句话,爱情是奢侈的,真情才是实在的。对女人来说,就要把爱情砸给你的仇人,把真情留给你的亲人!我同那些狗日的男人混,不过是有求于他们,我的心,始终为你跳动。我的傻子大哥,为了你,我是一位吃得千般苦,受得万种难的苦女人呀。”牛宏对此不置可否。牛宏小心翼翼的对王花说:“你我都是码头工人子女,能够将就过日子就行,追求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干什么?再说了,你同那些人一起混,真的心里好过?”每当牛宏说这话的时候,王花就用甜甜的热吻来打断他的话。王花说:“大哥我的傻子大哥,我的身子我的心早就叫你拿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王花还对牛宏说:”你知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道理么,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大哥瓮声瓮气的说:“王花,每当我一想起你同那些人在一起的情景,我就很怄气,有时候,我真恨不能把自己杀了。哎,我真活得窝囊哟。”王花笑着对大哥说:“窝囊不窝囊,等些日子再看。我的傻子大哥哟,我有这个能力,一定会叫你过上扬眉吐气,叫码头上所有人都眼欠的日子。”
王鸣凤走了不多一会儿,一位着一身白色单薄衣衫的年轻女子袅袅婷婷走进来。那女人约莫二十上下年纪,胸部两只奶子翘翘的,有着一张十分光鲜的狐媚子脸。她对牛宏说:“你是牛大哥么?”
牛宏疑惑的望着她,没有开腔。
狐媚子说:“刚才那位大姐叫我来陪你,请你吃过饭去楼上洗桑拿。牛大哥你放心,我会陪得你高兴。”
牛宏突然之间发起了脾气,他一把推开那狐媚子,抓起桌子上的一瓶白酒,哗哗的倒进玻璃杯里,咕噜噜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
狐媚子把酒瓶抓过去,也倒满了一杯。狐媚子对牛宏飞着迷人的媚眼,说道:“牛大哥硬是英雄海量呀,来来来,妹子陪着你喝。”
牛宏说:“喝,你会?”
狐媚子娇媚的道:“女为悦己者醉嘛。”见牛宏端起酒来,就与他碰了碰杯,把酒几口喝了下去。牛宏与狐媚子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瓶酒很快就喝光了。牛宏眼睛里血红血红,叫再来一瓶,要与那狐媚子一较高低。狐媚子说:“大哥大哥我的好牛大哥,我们再找一个地方喝好不好?”狐媚子搀着牛宏,扭呀扭的走出餐厅,乘电梯到了四楼的真快乐桑拿浴室。不知是心情不好或是酒已过量,一进包房,牛宏就布袋般沉重的躺在床上,他看着狐媚子慢慢的一件一件把身上的衣衫剥去,露出了白生生的身子。她娇羞的对他道:“大哥你快脱呀,难道还要妹子来帮忙不成?”牛宏看着看着,浑身燥热起来,身子下部也铁棍一般翘起来。狐媚子走上床来扑到牛宏身上,一边解着他的衣扣一边抓捏着他的命根子。她说:“呵呵,大哥你的本钱实在不小哩。”牛宏突然一下子发起脾气,将狐媚子一下推了出去,然后猛地将门碰上!“混蛋!母狗!……”他仇恨地骂道。
泡在澡盆里,牛宏把周身上下狠狠的搓洗了一遍。等他按照王鸣凤指的地点回到家时,王鸣凤已在那套典雅豪华的家里等他了。王鸣凤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睡衣,意味深长的笑吟吟对他说:“忙活完了,我选那妹儿还过得去罢?”
牛宏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声。
王鸣凤一下子把他抱住。“傻子大哥耶,我知道你等我等了好多日子,我不想叫你今天又苦等。”王鸣凤同牛宏一起走过客厅,来到布置雅致的卧室。“快快,大哥我的傻子大哥,我给你,我给你……”
在王鸣凤亢奋情绪渲染下,牛宏的热情被调动起来,他呼吸急促粗浊,眼神迷乱,动作却粗野暴怒。刚才在桑拿浴室那么稚嫩不谙男女风情的大哥,在他的王花面前又重新找到那亢奋而新鲜的感觉。完事后,王鸣凤抚摸着大哥宽阔皮实的肩头,柔声细气的说:“你今天知道对不起我了么,我就要你有这种想法,这样我们才平等哩。不然,你就永远在我面前占上风,这不好,一点也不好。”接着,王鸣凤支起身子,打开旁边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十分精致的纸盒递给大哥。王鸣凤笑眯眯的看着大哥,对他说道:“这是我最近出国特地为你买的,是整蛇皮的呢,你看一看,喜欢吗?”
牛宏小心翼翼撕掉玻璃纸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银白色的皮带。这是一条质地精良,做工考究的真皮皮带。皮带的蛇皮面上,滚着很明显规则的暗纹。皮带柔软细腻,摸起来好像在丝绸上滑过一样。但却冷得砭骨,手刚一沾上去,周身就被激起了一个个鸡皮疙瘩。牛宏对王鸣凤说道:“这皮带怎么这样冰?”
王鸣凤拍拍大哥面庞。“这就是真资格蛇皮的妙处。仿真蛇皮也能达到这种工艺,可是,在温度上一比试就真假自现了。我的傻子大哥哟,我难道为节约给你买一条假皮带?”
皮带的金属扣上是几对全裸的青年男女狎昵的画面。背景则是一片大海滩,旁边有几株棕榈树。最奇的是那青年男女的眼睛,红红的,亮亮的,在灯光下变幻着色泽,真切的表现出在性爱之中两性之间那种渴慕情感。牛宏看得眼热心跳。“这皮带得好多钱?”
王鸣凤说:“什么钱不钱,这些狗男女的眼珠子,也全都是珍珠的呢。”
牛宏把蛇皮皮带递给王鸣凤。“小花,这样珍贵的皮带我穿不出来,你还是把它分给别人罢。”
王鸣凤哈哈大笑起来。“大哥我的傻子大哥哟,你穿不出来,那谁还穿得出来?”她眼光迷离,陷入回忆之中。王鸣凤说:“我最怀恋小的时候看你在那老黄桷树下扯皮条的样子了。那时,你一身短打,眼睛深沉似海,身胚子如铁一般硬如水一般柔软,真正是帅呆了酷毙了也!顶顶打眼的就是那一条栓在腰间的红腰带了,你在树上腾挪翻滚时,像一道红色闪电急速闪动,把人的眼睛打得都睁不开了。那时我就想,今后我有了钱,我一定会给你买一条世界上最昂贵最好的皮带,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奋斗了二十多年,大哥我的傻子大哥哟,你还说把它分给别人——”王鸣凤说到这里,眼眶湿润起来,分明是动了真感情。
牛宏是个实在人,见王鸣凤这样,就手足无措起来。牛宏道:“小花,你对我的真情我牛宏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但,我们做事一定要量力而行。我不想你给我买一条皮带就花光了你的积蓄,这样会使我内疚和遗憾。”
王鸣凤说:“大哥我的傻子大哥哟,你别再说钱不钱了。现在我们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足够,我们用一辈子了。”
牛宏说:“你的工资也不高,哪里来的钱呢?”
“这你就别管了。大哥我的傻子大哥,打小我就发誓,一定要活得像个人,把你装扮得周周正正光光鲜鲜潇潇洒洒。为了实现我的梦想,我会不择手段。都是人,凭什么别人活得那么自在,而我们活得窝囊?不行,我要奋斗,一定要奋斗,大哥我的傻子大哥哟,你是我娇弱身子后的一堵厚实的墙,靠在你身上,我心里就有踏实感觉。大哥我的傻子大哥哟,你一定要支持我帮助我哟。”
牛宏望着在粉红壁灯辉映下显得娇媚的王花,不,是王鸣凤,牛背湾搬运新村那位聪明清纯的王花,却在不知不觉之间离他而去。王鸣凤是谁呢,王鸣凤是王花么,王鸣凤绝对不是王花,王鸣凤与王花的所作所为大相径庭。王花会去找其他的男人么,王花会为了洗刷自己给她的牛宏哥哥找一只野鸡么?
王鸣凤的柔情牛宏永远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