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之后,狱中又来了一人,是个娇俏的女婢。女婢抱着木栏冲里头招手:“姊姊,是我,倚华。”
萧明月自从服下宋言的药丸后感到头重脚轻,她艰难地挪下榻去。
倚华一看萧明月如此虚弱便知自己来得及时,她探了眼四周,忙从袖中倒出一物。
“快,吃下。”
倚华凑近萧明月,将指甲大小的药丸囫囵塞进萧明月的口中。
萧明月艰难咽下,方知是药,她拧眉问道:“是先生叫你来的?”
“嗯,先生让我来瞧瞧你的伤势。”
萧明月捏了捏睛明穴,迫使自己再清醒些,她口干舌燥地说道:“我没事,先生如何?”
倚华照实回话:“先生无碍,太医令说他胸前是皮外伤,养着就行。”
倚华是鸿博苑的女婢,定然知晓水居的身份,萧明月本来想问问有关太子之事,可又觉得此时多问没有意义。
“姊姊。”倚华出声唤她,凑上脑袋轻声说道,“你放心吧,九翁主上书圣上,要救你出去呢。”
萧明月讶然:“上书?上什么书?”
“好似写了一篇赋,那篇赋被送到了太学桑必博士的手中,桑必觉得此赋甚好,便替九翁主呈至陛下案前。”
“你可知那赋中写了什么?”
倚华咬着腮肉想了想:“应当是美文。”
“美文?不对……”
萧明月突然咳嗽两声,倚着木栏撑住虚浮的身子。
桑必博士,她是知晓的。
曾在憉城时,陆九莹受教于崔氏门下,崔夫子说道长安桑必傲世轻物,不避强御,写得一手好赋,是个奇人。陆九莹望其风骨,闭门拜读,还模仿桑必的文笔写了诸多关于民生国计的策论与诗赋,她感叹桑必高才大德,自己不及万分之一。
那时萧明月对比陆九莹与桑必的诗赋,瞧出二人最大区别。陆九莹笔下柔软,满腔悲愤却留有一线生机,桑必则与之不同,他可以将权贵比喻猪狗,敲骨剥髓,不近人情。
陆九莹的诗赋能得桑必入眼,怎会是美文呢?
萧明月心中焦急,她忙问倚华:“先生知晓此事吗?”
倚华抿着唇,面上有些犹豫:“这……”
“是先生让九翁主写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二人见了一面,谈论许久。”
萧明月沉沉呼吸着,只觉胸腔异常焦灼,她抵靠木栏缓缓蹲下,随即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
“姊姊!姊姊你怎么了?”倚华隔着木栏去探萧明月的气息,除了额头发烫好似也没有其他问题,她又推了推,“姊姊你是睡着了吗?”
倚华也是心急,生怕萧明月先前受伤过重,又从袖中倒出几粒药丸塞进她的口中。倚华不能在狱中久留,几番确认萧明月脉搏如常,这才放心离去。
稍晚,有一仆从来到鹤华台,彼时乌格手握胯刀正走下台阶,那仆从是乌州探子,见着乌格连忙上前咬耳附语。
乌格闻言眼睛一眯,十分奸猾:“她要死了?”说罢冷哼一声,“死了正好,如此狡诈的女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