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颇为厉害,萧成瞬间被勾起了念子之情,一时情绪激动,老泪纵横,喝道:“我纵不满,也断不会叛他!尔等这般大逆不道,死后有何脸面见历代……”一句话尚未说完,突然背心上一痛,北辰剑已自背刺入,从胸口透了出来。只听得袁天鸣冰冷的声音道:“你既不满,留之何用?你便反了,我又有何惧之?”
萧成为秋桓一句话勾起心事,一时顺口而出,却万没想到袁天鸣当真竟会痛下杀手,“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倒。诸老见此场景,亦皆骇然惊呼。他们虽已料定袁天鸣必杀萧成,但变故来得如此突兀,还是不觉为之一震。
袁天鸣恶斗良久,凶性早发,只觉触目所见,皆是叛徒,萧成既存不臣之心,却装作忠心耿耿,比之诸老更为可恨,故而更不顾强敌环伺,下重手毙之。一剑既出,猛觉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便在此时,却觉一只枯老颤栗的大手托住了自己,重又坐稳。
萧成颤巍巍柱剑而起,强自托着袁天鸣,喘道:“属下原是罪有应得,只盼谷主体察,容我将功赎罪……”
袁天鸣握着他手,骤然醒觉过来,心中一酸,不觉悲从中来,失声道:“萧大哥……”萧成花白胡子上染满鲜血,一滴滴坠落雪地之中。只听他颤声道:“谷主……”悲啸声中,电光暴闪,紫微剑应手掷出,泛着妖异的紫血之色,穿风破雪,电射秋桓心口。
秋桓但听身前风凛,陡然惊觉之际,紫微剑已穿心透体而过。这一剑乃是萧成垂死一击,劲力何其刚猛。长剑透体不止,携着秋桓向后疾飞,直飞出了数丈,方始坠落。紫光隐隐,斜插雪中,秋桓仰面而亡,悬于剑刃之上,伴着纷落的红雪,轻轻晃动,煞是诡异。
诸老见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无不神驰目眩,呆怔良久,待得回头再看萧成时,见他吁了口长气,缓缓道:“只盼谷主寻到婉儿,重振剑谷。可惜……可惜老朽无……无能为力了……”声音越说越低,忽一口气吸不进去,便歪头而死。他右手挥出,再无力收回,苍老的身躯浑如雕塑也似,兀自傲立于漫天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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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三娘懒洋洋靠在凌钦霜胸前,全身柔若无骨,咯咯笑道:“抱我!”
凌钦霜但觉她不断在自己脸上吹着湿烘烘的热气,几缕发丝掠过面颊,一时酥痒难耐,又觉一股浓郁的脂粉香萦绕身畔,更是刺鼻,忍不住便喝道:“魔女,恁地不知羞耻!”别过头去。姬三娘娇笑道:“我本就是魔女,还要你夸什么?自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若依了奴家,奴家马上便为你解毒。”凌钦霜道:“凌某既落你手,死则死矣,但你想要得逞所图,却是痴人说梦!”姬三娘摇头笑道:“自古英雄,多能忍辱负重。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又何必争这一时之气?你若这么死了,柳姑娘谁来照顾呢?”
凌钦霜心中一震,登时想起了慕容云卿的嘱托,一时咬牙望向姬三娘,内心翻搅不定。
姬三娘也自望着他,秋波流转,幽幽叹道:“古人有云:‘柔弱乃立身之本,刚强是惹祸之胎’,似你这般董宣之强项,却又宋襄之妇仁,倒也当真少见,难怪行走江湖,诸事不顺。奴家听在耳里,痛在心里。你又何曾知道,我这万里之外的一颗心儿,早就飞到你身边了呢?”她越说越低,话语又柔又软,缠绵宛转,听在耳中,当真令人神魂颠倒。凌钦霜更被她这话触动一重心事,微微发痴。待见她眼圈倏而红了,竟似系出自然,绝非刻意狐媚,忍不住喝道:“你我素未谋面,何故疯言疯语,羞也不羞?”
姬三娘以袖拭泪,微笑道:“太师受挫碧血山庄,十二天魔折损大半,如此轰动江湖之事,奴家便想不知道,只怕也难呢。”凝视他半晌,心中柔情忽动,便在他左颊轻轻一吻。
凌钦霜啊了一声,顿觉双颊火热,又羞又怒,怒视她一眼,又感羞赧,撇过头去。姬三娘却是笑逐颜开,伸手搂在他颈中,笑道:“你别怕,奴家又怎会害你呢?那‘逍遥半日醉’不过暂时阻住了你的真气运行,并非致命之毒。”
凌钦霜怒喝道:“无耻魔女!”姬三娘笑吟吟道:“你若有心,便再夸我一句!”凌钦霜生平极少骂人,但当此之时,却也忍不住大声骂道:“你这不知廉耻的魔女……”
话音未落,姬三娘伏在他身上,凑嘴便亲了他左颊一口,懒懒地道:“你夸我一句,我便亲你一下。”凌钦霜又羞又怒,苦于身中剧毒,浑身无力,喝骂道:“无耻魔女……”
姬三娘咯咯笑道:“你待奴家真好!”又亲了他一口,笑道:“便只会这一句么?”
凌钦霜不敢再骂,只是狠狠瞪着他,暗自运气,可丹田内息也只提起一丝,便即消失无踪。
姬三娘笑道:“你若不会夸人,奴家可以教你,什么臭婊子啦、淫荡猖妇啦、小贱人啦、没人要的烂货啦,奴家一概照单全收,当之无愧。别人夸我一句,老娘便赏他一枚毒刺。可你是若夸我,奴家欢喜还不及呢!只是凌郎,你当真系出真心吗?”
凌钦霜听她如此自谑,却也无话可说,权衡利害,自知此刻万万不能便死,当下深深吸了口气,道:“你究竟要怎样?”
姬三娘见他脸红如血,越发可爱,忍不住伸出双臂,环抱在他颈中,将脸颊贴在他面上,轻轻摩擦。她秀发如瀑,不住颤动,口里撒娇一般柔声笑道:“凌郎,莫要害臊。跟你说吧,贱妾当家的早已死了,你还顾虑什么呢?我把身子交给你,那是心甘情……”话未说完,已被凌钦霜狠狠啐了一口。那唾沫又快又急,二人呼吸相闻,姬三娘更不及闪躲,口水便正中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