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情况,柏伊思牧师也是看在眼里,态度逐渐变化。
对于木讷的孩子,只需偶尔过问下就可,对于那些叛逆的,他会尝试管教训诫,如果不成,也放之一边不再理会,对于那些得过且过的,他会让他们找点活干,至于最后那些比较聪明又听话的,他会耐心教导,偶尔还会给他们些额外好吃的。
看似是不错的举动,但这些孩子也很快觉察到其中差异对待,有的开始讨好柏伊思牧师,有的开始找柏伊思牧师哭,说自己被欺负了很饿之类,这样牧师就能给他们好吃的,或者暂时对他们宽容许多。
这些小心思,一开始柏伊思牧师牧师不知道,但随着时间也慢慢觉察,从此以后,他变得更加冷淡,或者说区别对待了。
那些性格好且聪明的,他几乎每天都会过问,那些不喜欢的孩子,则就每天给点吃的就完了,对于他们的抱怨,哭诉,牧师只会漠然应对。
一些孩子眼中,柏伊思牧师是友善且富有耐心的,很值得尊敬的人,而另一些孩子眼中,柏伊思牧师是严厉且冷漠的人,还有一些孩子眼中柏伊思牧师不过是个拿救助孩子博取美名的虚伪之人。
如果三个孩子分别讲述他们对柏伊思牧师的形象,人们可能认为这是三个不同的人,但三个答案都是真实的,他们说的也是同一个人。
十五岁那年,格瑞德和往常一样,从外面玩耍回来,肚子很饿,于是就在教堂内的橱柜翻找,希望能找到些吃,恰巧柏伊思牧师也进入厨房,看到了翻箱倒柜的他。
“你是找东西吗?”牧师的神情有些冷。
“是的。”格瑞德感觉有点不对,动作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牧师说完,看了下已经空荡荡的台面,然后离去。
不久后,牧师又回来,拿着一包面包屑仍向格瑞德,但那包面包屑还没飞到格瑞德手里,就落在了地上,和脏兮兮的地板在一起。
“拿去吃吧。”牧师撇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虽然格瑞德慢慢将其捡起,但一股格外难受的感觉也在心头升起。
如果牧师对每个人都是如此,那就罢了,但可惜并不是。
另一个经常捧柏伊思牧师,说柏伊思大人厉害的,跟在柏伊思柏伊思牧师身后的女孩就总是能得到牧师的笑脸,他会给这个女孩买更贵且好吃的东西,也不让她去干活,甚至还会教她一些超凡的知识,试图让她慢慢掌握力量。
有一次,赞助商邀请牧师一起去喝酒,而格瑞德也偷偷跟过去了,他想着能不能顺点好吃的。
这也是这次,他听到了柏伊思牧师真正的心声和想法。
“唉,虽然救助孩子在别人看来是伟大的事,但有些孩子真是……看着就感觉恶心,我一直试图让自己克服这种感觉,但后来发现,有些家伙被扔掉果然是有原因的……”他因为喝醉吐词有些不清,偶尔还用手拍着桌面。
“就像地沟里的老鼠,痴傻的,骗人的,偷偷摸摸的,懒得不行的,这种孩子谁愿意要?”
“如果不是其中还有几个好的孩子,我真是感觉待不下去……”
“你知道吗,上个月我特意准备了些东西,准备在冬祭时给大家做个大蛋糕,结果东西放在橱柜第二天就不见了……后来我再去厨房,又看到那个家伙在偷偷摸摸,我当时很想找根棒子打他一顿。”
“但我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么做我名声就毁了。”
“就是养条野狗,也都比某些人强。”
“哈哈哈,消气消气,柏伊思牧师,你的不容易我们都清楚,想想十多年前,偷矿热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还不都是那些混得不怎样的小偷、抢劫犯,地痞之类,他们留下的野种,自然也好不了那里去。”
“只不过嘛,联邦内某些‘好人’很多,她们生活优越,有着发不完的善心,我们想让她们消费和付钱,就得装点一些东西,你说是不是?”
“来来来,再喝点,今晚好好睡个觉,明天我们再把教堂里的环境和周边情况拍一遍,然后搭配点煽情的音乐,这事就成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扶不上墙的烂泥,随便给点吃的不让饿死就行了,多费一秒钟都不用,本就是街边没人要的野狗,有的甚至连‘人’都算不上,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哈哈哈……”
笑声在酒馆回荡,格瑞德却迈着步子慢慢离开了。
外面的天空依然下着雪,白茫茫大雪让整个世界灰蒙蒙的,格外安静。
雪地里,他沉默的一步一步踩在结冰的路面,看着那些和白雪一起冻结的污泥,脚和手指冰凉,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似乎也是这样,在冰冷的雪夜里走着,如脏兮兮的野狗一般。
只要活着不就够了么,能活着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吧,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和以前那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