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刹的怔愣后,火烧火燎的疼痛才突然爆发,他整个人像被马蜂蛰了似的,眼泪和鼻涕顿时一齐喷涌而出,口齿连话都说不清,只能抱着大脸盘子一个劲嘶哈喊疼。
伙计保持着要转身的姿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卢小妹本来气得发抖的身子,也忽然愣住,还没说出口的脏话卡在喉咙里,已经忘了词。
唯有李明夷若无其事地拍拍手,对伙计客气地道:“手上沾了点石灰,能给我块布擦擦吗?”
在这等狠人面前,伙计安敢说个不字,马上脚不点地地去办。
为怕出人命,给李明夷递帕子的同时,他也甩给了那大茶壶一张。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袭你爷爷?!”
视线恢复光明的一瞬间,大茶壶马上瞪着通红的眼扫视一周,寻找刚才把石灰砸他脸上的凶手。
店里如今就他们四个人,卢小妹方才在他跟前,拿不到石灰包;伙计也算个熟人,不至于陷害他。那么便只有……
他迅速锁定了目标,正准备发火,却见面前的男子正慢条斯理擦着手,即便姿态站得随意,也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头。别说眼下自己带了伤,便是正常发挥,估计也挨不过对方两拳头。
他拿帕子捂着脸,马上改了口风:“走,跟我见不良人。”
不良人,说的便是捕快。
之所以有此称呼,是因为本朝的捕快承酷吏之风,行事大多粗暴野蛮。而这大茶壶敢说出这话,显然是和那些“不良人”有些交情。
卢小妹悄悄捏紧了手,知道李明夷的身份是不能见官的,正犹豫是不是要服个软,忽然便听见一道爽朗的声音,随着轻快的步伐闯进门里。
“是谁找我?”
大茶壶一听这声音,马上大喜过望地丢下帕子,露出自己惨淡的面容,说话便要哭起来:“谢小郎君,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口中的谢小郎君,却不是旁人,正是昨天李明夷他们才结识的缁衣不良人谢照。
一看他的脸,谢照的神情没绷住,露出一点极为克制的笑容。仔细又看了两眼,对方果真受了些伤,他压下笑意,看向其余几人:“这是怎么了,谁做的?”
“我。”李明夷应得干脆利落。
傻子……卢小妹欲哭无泪,好歹遇到个相识,就不能撒个小谎,蒙混过去吗?
“哦?”既然他都认了,谢照也不得不盘查下去,“你做了什么?”
像是怕他狡辩,大茶壶马上抢着回答:“他拿石灰砸我的脸!”
谢照眼眸一动,看向李明夷:“真有此事?”
李明夷颔首:“是。”
对方的坦荡,令谢照都有些不知如何施展的迷茫了,他清清喉咙,还是照章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拿石灰砸他?”
“给他治病。”
“什么病?”
“肛痛。”李明夷两个字石破天惊。
正悬心紧张的卢小妹听到这话,险些没笑出声。
谢照不言不语地看着大茶壶,眼神充满了不可明说的疑问。
被直白揭了底裤的大茶壶,在脸色一瞬的苍白之后,马上便张口反击:“你分明往我脸上洒的,难道你的屁。眼长脸上?”
这话说得粗俗不堪,谢照嫌恶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