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去。”
钟繇握着木椟,迈步出门,杨光跟在背后很是苦恼摇摇头,颇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他听到的话语,准备回去跟兄长杨亮商议;他们是卫尉杨琦的儿子,建安初年,追述杨琦护卫天子东迁之功,追封杨亮为亭侯。
杨彪、杨琦这对堂兄弟联合其他公卿百官企图在宴席时逼迫曹操让权,曹操察觉后转身就走。
随即就是各种报复,杨彪返乡,杨琦被隐诛。
杨亮有亭侯爵位在身,不适合被征辟,他的弟弟杨光被钟繇征辟。
作为钟繇的故吏,又担任主簿这种心腹职务,杨光不能出卖钟繇,但关系家族兴衰,何况论仇恨,他与曹操的仇,不比黑熊低多少。
他快步跟随钟繇到前院,就见门阁处信使正端着水瓢畅饮,气喘吁吁瘫坐在地。
钟繇走近,信使正要跪拜,钟繇就问:“潼关如何丢的?”
“新丰失陷,守兵逃亡,都尉不能制止。”
信使两手撑地半跪匍匐着:“许多吏士争抢粮秣,都尉命我等纵火烧关,引来溃逃吏士的追杀,都尉重伤。我等余下的人,又散去许多。”
“这么说,潼关所处物资,尽数落在敌手?”
钟繇追问,信使想了想:“仆出关城二三十里,未见关城起火生烟。”
“知道了,下去好好休息。”
钟繇嘱咐一声,立刻两名卫士上前,架起疲倦困乏的信使去了一旁。
杨光跟着钟繇身侧,询问:“明公,是否准备车马。”
“去吧,我要整理书册典籍。”
钟繇说罢转身快步返回自己的办公偏厅,命令沿途喊来的书吏们开始打包,以方便装车,里面主要是司隶各郡的人口版籍数据。
是这些年陆续统计的,还有各县主要的人才信息。
带着这些去见黑熊、马腾,就算谈不出什么结果,黑熊也不至于伤他性命。
如许多人猜测黑熊是梁沛冠姓出身一样,钟繇也持这种观点。
劫持袁涣,顺路看中蔡伯喈小女儿又相约来年来抢这种事情,就能看出黑熊是个讲究人。
后来抓扬州别驾蒋济,也只是剃发了事,说明这人非必要不杀人,掌握生杀大权,又处于逃亡状态,比绝大多数人士人有底线。
至于荆州方面传来的各种剃头、断发信息,在钟繇看来,不过是跟赤眉军类似,故意用此来助长名声。
自己又跟黑熊无仇,建安以来就经营关中;就算作恶,跟远在梁沛的黑熊有什么关系?
所以钟繇一点都不慌,只要确定黑熊是梁沛冠姓出身,那钟繇真没什么好慌的。
他是不慌,可整个司隶校尉官署的官吏、卫士开始慌了。
等他身边纠集的十几名书吏抱着沉重竹简袋走出来的时候,署内官吏已经在打理行囊。
有的听到消息匆匆返回行迹狼狈,与钟繇遭遇,钟繇也不喝斥,只是微微点头,就放任驻步听候处置的属吏离去。
一些属吏背负行囊,腰悬佩剑,持着矛戟已经在门口等候。
也有的属吏不告而别,而官署门外街道上已然萧索。
钟繇看着一袋袋竹简装车后,才安心上车,杨光为他驾车。
彼此没有多余的言语,五辆马车鱼贯而行,三十几名官吏、护卫背着行囊徒步跟随。
出华阴城门时,城门守兵齐齐松了一口气。
钟繇主动走,大多数人都算是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