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远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笑着说道:“李施主故人重逢,想要叙旧,本就有诸多话说。只管去便是,和尚我颇为疲惫,这就呼呼大睡一通,养好精神也好准备灵宝宗的过堂问罪。”
李秋知他玩笑惯了,也不放在心上,与薄恨出了石屋,沿着青石铺就得小路,向着后山走去。
从极北之地归来之后,薄恨便再没有与李秋独处的机会,此次两人相伴,一左一右,走在山里的石路上,只听得虫响鸟鸣,又闻清风徐来,引人入胜。
难得如此轻松惬意,薄恨便不想说话,只是这么漫无目的的散步。
那边李秋却早已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厉宗主所说,要等莫君舞闭关出来再行处理心远和尚之事,我想问一下,莫君舞何时才能出关?”
薄恨从一棵枯死的树上掰下一支干柴,放在手里挥了挥,随后扔掉。然后说了声:“木头。”
李秋不解其意,不知这枯木与莫君舞的闭关有何关联,只好原地等着薄恨给他解释。
薄恨叹了一口气,说道:“君舞师妹何时出关谁也不知道,她正在筑基呢。”
筑基!
李秋一听,如被人打了一闷棍。
这个时候闭关筑基,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个月也是有的。
不但耗时持久,而且万一莫君舞筑基不成,对方又将缘由扣在心远和尚的头上,岂不要坏事!
心里想着,脸上的惶恐之色便显露出来。
薄恨倒是希望李秋能够在灵宝宗多待一些日子,借这个机会,跟他在一起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于是她便安慰李秋道:“你也不用担心宗里会有人为难心远,宗主已经发话,此事交给莫君舞,让她自己决断。你在宗内只管安心待着,等到君舞师妹筑基成功后,自然不会再与心远计较了。”
没人为难吗?李秋想起了邢远,那个莽撞的汉子,刚一见面就动用灵宝这样的杀器,要不是自己修为高深,又有龙鳞甲护身,只怕早就身陨当场了。
薄恨也看出了李秋眉宇间的不以为然,无奈地说道:“邢远师弟性子就是那样的,鲁莽了些。他自幼喜欢莫君舞,这事情在宗内已不是秘密了。所以听到罪魁祸首来到此地,便发了性子,想要给君舞出气……不过,动用灵宝这样的杀器确实是有些过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秋此时已然有些心烦气躁,他没有想到与心远两个人飞了数万里来到灵宝宗,竟然正好遇到莫君舞闭关。这下子,他走也不是,想留又怕莫君舞闭关时间太久,更怕万一莫君舞筑基失败……
心绪乱飞,他的表情便开始凝重、阴沉下来,脚下的步子便停住了。
而薄恨还在一边慢走,一边想着各种话题安慰他:“这几日我带你们游览一下灵宝宗,宗内山川灵秀,自有一番风光……”
身边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薄恨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没有向前走。便赶紧回转了身子,果然,看见李秋一脸的严肃,正在那里抬头朝向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薄恨顿时又羞又恼,这人真是木头,还是一块朽木,如此的愚顽不灵,真是扫兴。
她刚要喊他赶紧跟上,便听李秋说道:“薄恨师姐,心远没有修为,凡人一个,此时又远路劳顿,想必饿了。不知哪里可以弄些饭食给他吃?”
“这里再向前走不到三里,便是漫山的野果,他是出家人,想必对于果子是极喜爱的,你只管去摘好了。”薄恨彻底绝望了,这个呆子看来是不会开窍了。
李秋一听,果然开心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蹭蹭蹭就上了山。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李秋便用衣襟兜十几个果子下了山。
看到薄恨还在原地等候,李秋便有些赧然,从衣襟里捡起一枚梨子,在自己身上胡乱擦了擦,就递给薄恨,让她先吃。
薄恨白了他一眼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心里着急去……心远的身体,你且先去照顾他就是,明日我再来卧龙岗看你。”
李秋憨憨地笑了一笑,拢着怀里的野果子,猴子一样的跑了……
石屋中的心远和尚,见李秋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觉得有些奇怪。别看他是个和尚,可是世情通透,早已看出薄恨对李秋的情意。按理说,两人怎么也要在外边带上一两个时辰,诉完衷肠才是,可是看李秋的样子,竟然只是为了去给自己摘野果子吃。
想必李秋一定是唐突了佳人,焚琴煮鹤了。
他也不挑明,只顾张嘴吃李秋递过来的果子。
而李秋则一边喂他吃果子,一边将莫君舞正在筑基闭关的事情,告诉了心远。
心远和尚吃得很仔细,每一口都咀嚼的很细,甚至最后连果核都吃了下去,只剩下一个果蒂在李秋手里。
将最后一口果子吞下腹中,心远这才满意地说道:“既如此,和尚便在这里等候莫施主出关便是。”
李秋想了想,发现两人除了等,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哀叹一声。盘腿坐下,开始吐纳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