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鲁炅、浑惟明也跃上台来,挡在井真成和李邕之间,鲁炅问李邕:“李使君,拿这个东瀛人怎么办?”
浑惟明道:“杀了他一了百了。”他倒不是想为李邕遮掩,而是想到自己阿爷乃是当年带队之人,如杀了此人,那自然也保全了己父的声名。
李邕走上前,分开鲁、浑二人,对台下道:“南八、程郎,你们将他放了吧。”
浑惟明急道:“李使君不可啊,他如出去胡说,非但你名节不保,一旦朝廷追究下来,三江五湖的弟兄们不免都要受到牵累啊。”语毕他掌上运劲作势要向井真成头顶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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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邕却轻轻拉住浑惟明的袖子道:“当年我等误信人言,以致井郎族人惨死,已是不该,今日如何能为了遮掩而再杀他呢?”
浑惟明还待要劝说李邕,南霁云却先松开手道:“李使君说的是,如杀井郎,非侠义道所为。”
程昂也对井真成道:“我现下就放了你,只是你不可再对李使君动手。”
浑惟明急道:“兹事体大,二位不可纵虎归山……啊……”他见程昂也已松手,也顾不得这么多,挣脱李邕,向前一跃双手挥舞,右手抓井真成头顶百会穴,左手抓他胸口坛中穴,他欲杀人灭口,上来便使出了十成的杀招。
南霁云和程昂也抢步上前,南霁云使一招明月拳中的“拂柳手”架他上路,程昂使降魔掌中一招“铁锁拦江”格他中路。南、程二人师承虽不相同,却颇为默契,一出手就将浑惟明招式中诸多变化尽都封死。
浑惟明一招受阻立时失了先机,再看井真成早已借机向后跃出,捡起地上的长刀,他自知如非偷袭,在现场一众高手面前绝对无法刺杀李邕,也不再上攻,头也不回地向洞外奔去。
他虽不会中原武术的轻功,但东瀛志能便之术也是非同小可,尤擅逃撤,但见他躬身下腰,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双脚如踩水车,姿势怪异却又迅捷无比,一晃眼便出得洞去了。
浑惟明一跺脚,拨开南、程二人,还要去追,却被葛如亮赶上来一把拉住,他跳脚道:“葛生,你也要阻我么?我要杀他可不是为了自己……”
葛如亮却道:“浑兄勿急,我非是助他,你看地上。”
浑惟明顺着葛如亮手指方向看去,但见地面灰沉沉的一片无甚特别,他仍不明就里,鲁炅拿来一个火把,贴着地一照,却见地上点点寒光闪烁后面拉长了影子,走近看时,却是不少尖细的铁蒺藜。
葛如亮振袖卷起几枚,隔着袖子托在手中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喂毒。”浑惟明方知井真成贴地逃跑之时随手布下了陷阱,他撒布铁蒺藜的手法极是隐秘,若非葛如亮心细,自己已经着了那东瀛人的道,想到自己方才言语有所冲撞,不禁也有点面皮发烫。
葛如亮却并不关心他的表情,随口道:“放心,跑不了。”两眼却只顾盯着江朔。
程昂顺着葛如亮的目光回过头来,却见江朔面色苍白如纸,只道是方才葛如亮一掌击伤了他,急道:“小兄弟,你受内伤了么?”李邕虽说立江朔为“少盟主”,程昂却还一时改不了口,还是称他为“小兄弟”。
原来江朔被葛如亮一掌拍在右肩“天髎穴”上,此乃手少阳三焦经上的要穴,葛如亮的内力灌注进来,激活了他体内蛰伏已久的那股纯阳真气,江朔才能气力徒增抓住井真成的腕子,真气到处井真成自然拔不动刀。
但江朔随即放手,井真成固然措手不及跌了跟头,江朔却也收力不及,须知内力讲求的是收发自如,他却是有发无收,真气淤积在双手十指之间不得回还,立时觉得十指灼痛,如同十根同时点燃的蜡烛。
江朔心下惶急,自然而然地运起荀媪所授内功心法相抗,然而荀媪教他的不过是一些强身健体的普通吐纳之法,哪里能驾驭这股纯阳真气?不运功还好,一运之下真气陡然在体内逆行。
他又不懂引导之术,那真气越行越快,顷刻间就逆行了几个周天,江朔但觉浑身灼热,还来不及喊烫,丹田内便又有一股恶寒涌起,想叫一声“不好”,却已经开不了口了。
仿佛突然被人从热炕上提起来扔到了冰湖之中,江朔觉得血管里又开始有冰碴儿摩擦起来,肉体和意识一起迅速地被冰封,变得麻木、迟钝起来,他终于不支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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