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檐和杨氏是帝后,季氏尚且能直呼其名,但对于他们的孩子司马慎,季氏却尊称其为慎太子……
季氏抿了抿唇,说道:“司马檐和杨氏那对夫妻的德行,我等俱是尽知,但慎太子……”
“虽然慎太子是他们的儿子,可慎太子行止张弛有度、谦恭守礼,我敬重慎太子,有哪里不可?”
那幽幽女声没有说话。
季氏紧抿着唇,也倔强地看着那片黑暗,不说话。
“如你所说,司马慎行止张弛有度、谦恭守礼,不似是司马檐与杨氏那一对夫妻的孩子……”
那幽幽女声微叹,便不再抓着这事情不放,但显然,她也失去了叙话的兴致。
“司马慎的身边如今确实聚拢了一群才干出众的郎君,但不说出缘由,直接就给予顶级优待的……到目前为止,你在他身边看到了几个?”
“这……”季氏也是沉默了。
那幽幽的女声静默了许久,再没有响起。
季氏也只低头,没有再追着探问。
不知过了多久,浓稠的黑暗才快速褪去,显出一座凋敝的院舍来。
院门落下的门梢自发抬起,紧闭的院门被无形的力量拉开,让出内里的两道身影——岑氏和鬼母白氏。
岑氏看了一眼院舍外的黑暗,回头看向鬼母白氏,问:“白氏阿妹,是你来还是我来?”
鬼母白氏低头,婉约一笑。
“阿妹不及岑氏阿姐见识广阔、威望深重,就不担这件事了,还是岑氏阿姐来吧……”
岑氏深深看得鬼母白氏一眼,微微抬手,让团扇遮去小半个下巴。
“分明就是阿妹躲懒,将阿姐推了出去……”
鬼母白氏笑着,不说话。
岑氏微微摇头,却还是放下了手上的团扇,望入外头院舍的黑暗中。
“外头夜深路重,各位阿妹也莫要再在外头站着了,不若进阿姐这院子里坐一坐吧,我们阿姐阿妹的,也好说话。”
岑氏话音落下时候,这一座凋敝院舍原本半敞开的院门完完全全洞开,紧接着,更有诸多婢仆领着纸人俑仆从院舍各处走出,开始收拾院舍里的布置。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而已,方才眼看着还甚是凋敝的院舍就已经焕然一新,热闹生活得就像是它最鼎盛辉煌的时候。
岑氏打开了门迎客,守在外头血色小径的诸位女鬼也都不客气,纷纷从黑暗中走出,来与岑氏和鬼母白氏见礼。
“那就打扰岑氏阿姐了……”
一位位或是披红霞、或是带白冠的女鬼走入院门,来与岑氏和鬼母白氏见礼时候,鬼母白氏心里既是激动,也是防备。
只是这些异色,在她面上统统都没显出痕迹。
女鬼岑氏不着痕迹地看了鬼母白氏一眼,笑着往院舍外头看了看,便引着一众女鬼往里走:“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进屋里坐吧,我们也一道喝喝茶赏赏花……”
不独独是鬼母白氏,程一郎、杨三童等一众鬼童胎灵也都开始了他们的布置,呼朋唤友的,甚是热闹。
相比起他们来,孟彰这边倒是更清净些。
就像这会儿,他直接就入了自己的根本梦境,坐在湖中随水漂荡的小扁舟,对照着翻看手里的资料。
有湖上书楼里收着的那些从安阳孟氏族里得来的资料,也有湖里书楼里收着的那些孟彰前生耳闻目睹的资料,还有从杨三童这些鬼童胎灵手里得来的资料。
都是关于司马家的。
这方世界的大晋与前生世界的晋朝;这方世界的晋武帝司马檐与前生世界的晋武帝司马炎;这方世界的晋武帝嫡长子司马慎和前生世界的晋武帝嫡长子司马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