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云天行逃离青州后,李府之后的事就一概不知了,从方静好的谈话中可以听出来,杀死李延东的事并没有暴露,虽说那晚有一女子看到他杀了李少阳,但那女子似乎并没有说出来,这其中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云天行轻轻叹了口气,每当回忆起李府,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李府现在怎样了?”
“李府已经没有了,听说是被哪位官大人给占了,现在都改成“王府”了,我也是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的。”方静好托着下巴想了一会,“那里真是个好地方,难怪那位官大人要拆墙扩建呢。”
云天行摇头苦笑:“李延东谋财害命,做了不少丧天良的恶事,家中珍宝更是数不胜数,除去这等恶霸,该当取了这不义之财,赈济受灾百姓才是,拆墙扩建,这跟李延东有什么分别?”
方静好双手支颐,一双如水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云天行,笑道:“如果你去做官,准是一个好官。”
云天行又摇了摇头,道:“好官,好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古以来,为官之人,清者不多,廉者更少,清廉者,少之又少,细细数算起来,能留名青史的也就那么几位,其实,做官也是一件苦差事,古语有云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我没有禹帝那样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心性,所以我做不了官。”
方静好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道:“若真要拿禹帝来当作为评判标准,天底下又有谁能做得了官?”
云天行道:“古人为政,皆曰受之于天命,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人天命意识淡薄,所谓为官,乃权利地位之象征,财源广进之门道,殊不知,官之为民,亦受之于民,民即是天命,如若背天而行,必失其光明,堕入黑暗之中。禹帝功高,后人难以企及,可不及禹帝十分,难道七分也不及吗?五分呢?三分?一分?归根结底,还在于心,心不正,则万物倾。”
方静好听他如此说,心中暗暗佩服:“如果为官之人都有这般觉悟,天下何愁不太平,不过,这天下大事,又岂是我们所能左右的。”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两人都不愿在这方面停留,方静好道:“那次我去李府寻你,还遇到你那个小跟班了呢。”
“小跟班?”云天行转头望着她,“你是说二生哥吧。”
“好像就是这个人吧。”
“他还好吗?”
“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他见到我掉头就跑,我也没机会问他,不过,他还在那里打杂。”
云天行点了点头,对于那些奴仆,其实他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心里也盼望他们能有个好的归宿。
两人又闲谈许久,此时天气渐热,更觉有些口渴,便一同并肩向园外走去,穿过通往园区的亭廊,见两人正从对面走来,一个是于道周,另一个便是钟婉笙了。
四人走到近处,于道周还有要事在身,见方师妹在此,便先一步离开了。
方静好向钟婉笙打量了一会,偏头望向云天行,微微笑道:“这位便是阿笙妹子吧?”
云天行挠了挠头,憨笑道:“正是,正是。”
钟婉笙见两人神态亲近,又见方静好貌美肤白,浑身上下无不透出一种淡雅出尘的气质,心中略感不快,但面上仍带着微笑,目光移向云天行,笑道:“这位姐姐是谁呀?”
云天行为两人做过介绍,钟婉笙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方姐姐花容月貌,你以前怎么没跟我提过呢?”
方静好掩口一笑,也用同样的眼神望向云天行,道:“是啊,你没把我们的事说给阿笙妹子听吗?”
钟婉笙一听她说“我们”两个字,望向云天行的目光更加炽热了,方静好强忍笑意,拉了拉云天行的衣袖,面含娇羞之态,道:“你说话呀。”
云天行见方静好故意“寻事”,狠狠瞪了她一眼,方静好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不但不收敛,反而更进一步,故作委屈状,道:“你瞪人家干嘛?”
“呵呵,呵呵”
云天行尴尬地笑了两声,本来到口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心想:“这小姑奶奶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不是害我嘛。”就在这时,马无贼正从远处经过,云天行看了方静好一眼,心想:“你自己挑起来的事,自己解决吧,我可要溜之大吉了。”当即向马无贼的方向招了招手,大喊道:“马大哥,我们来聊一聊牛粪的事!”说完,拔腿便溜了。
云天行一溜,两女都不由笑了起来,方静好走到钟婉笙面前,拉住她的手,笑道:“钟妹妹,你别生气,刚才姐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钟婉笙抿嘴笑道:“姐姐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倒是他,还真被瞒过去了。”
方静好拉着钟婉笙的手,说不出的喜欢,她没有兄弟姐妹,平时跟一群师兄弟混在一起,有些话也不便跟他们说,只好一个人闷在心里,今日见到同龄女子,心中怎能不欢喜,刚才两人又默契地将云天行耍了一把,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手拉着在游廊边散步,方静好从花丛中摘下一朵鲜花,斜插在钟婉笙发髻中,笑道:“妹妹生得美,这花儿倒显得有些失色了。”
钟婉笙脸上一红,笑道:“姐姐可别这么说,论容貌,妹妹哪及得上姐姐一半。”
方静好知她谦虚,单论容貌,这位妹妹实不在自己之下,两人聊得投缘,结伴来到别馆一座高高的亭台上,这里四面通透,风清气爽,两人并坐在栏杆边,观赏远方景色。
方静好道:“好妹妹,今日见了你,姐姐打心坎里高兴,晚上带你去看花灯,这洛阳城一到了晚上才正开始热闹呢。”
“那我跟他说一声。”
“不带那小子。”
“啊,这样不好吧。”
“开个玩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