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带着药材进了庭院,就见崔家小姐崔湄从屋内出来,眼睛红肿,站在门廊下神情恍惚,过了半晌才认出她来。
崔湄怒气冲冲地上前来,冷冷地拦住她:“你来做什么?”
之前若不是太子殿下昏迷中喊了她的名字,她才不会纡尊降贵地去请月明歌,更不会跟她说那些话,她知晓太子殿下心悦于她,想着跟她和平共处,这才将话都尽数挑明,谁能想到她一个小门小户的乡野女,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月明歌近殿下的身。
明歌抱着怀里的药材,淡淡说道:“这是天婆子,治疗哮喘有奇效,这药材只生长在南疆瘴气弥漫的地方,十分的难得,崔娘子,你若是再耽搁,谷霁的病只会越拖越严重。”
天婆子这样的药材在中洲十分的难得,但是在他们大月国却十分的常见。这个药方还是从三长老那里得来的,她看过三长老用天婆子治疗山下得了喘症的村民。
崔湄愣住,有些不信任地看向她怀里的药材,锦袋上还印有风氏的族徽,这是风家的药材?
“赵御医,麻烦看下这药材和药方有没有问题?”
崔湄伸手想拿过明歌手中的药方和药材,明歌微微侧身,冷冷说道:“若是不信,那就让太子殿下自生自灭好了,这药方是我们南疆的偏方,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崔湄气急。
崔家主微怒道:“你这女娘,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若是太子殿下有事,你我一个都跑不掉。”
赵御医从屋内出来,急急说道:“刚才是谁在说天婆子?你们有天婆子?”
崔家父女和廊下的大夫们见状一愣。
赵御医激动地说道:“我年少行医时曾遇过一个神医,他治疗喘症就用的天婆子,只是天婆子十分的罕见,而且我不知其药方,所以始终不敢拿天婆子配别的药,您知晓药方吗?”
“是天婆子的味道,是天婆子!”
赵御医神情激动,看向抱着药材的明歌,欣喜若狂道:“敢问女娘是神医的传人吗?女娘可知晓药方?”
明歌不知晓他说的神医是谁,只淡淡说道:“我并非是什么神医的传人,这药方是我们村落里常用的方子,既然御医知晓这方子,那便给你一观,希望能造福更多的病人。”
明歌将手写的药方递给他,因写的匆忙,字迹十分的潦草,但是依旧能看出其中的六味药,最后一味正是天婆子。
“是麻黄汤加的天婆子,原来是麻黄汤。”赵御医仰天长笑,豁然开朗道,朝着明歌又是作揖又是拜谢,然后激动道,“快熬药,用这个药方熬,之前的药全都倒了。”
崔家父女被挤到了一边去,见昭和太子身边的御医和内官对明歌感恩戴德,重新熬夜,倒也不生气,心中大喜,既然这方子有用,那太子殿下就有救了。
明歌见他们去熬药,拿着剩下的天婆子,问御医要了一个谷霁的药囊,闻了闻里面的药,然后将天婆子加了进去,说道:“天婆子不宜加多,但是每个药囊可以加三颗,这样太子殿下喘症发作的时候,只要闻着药囊就能缓解。
至于刚才的方子,需要常年喝,如此喝个一年左右,就算不能根治,但是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御医和内官大喜,昭和太子身边的宫人们激动地跪下来磕头。
明歌侧过身子,淡淡说道:“我进去看看谷霁。”
此刻谁还敢说她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满屋檐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内官恭敬地将明歌迎进了内屋。
室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明歌皱了皱眉,见众人不敢打开窗户,走到一边,将所有的窗户打开,驱散着室内的药味,然后走到床榻前看了看昭和太子。
帘帐内,昭和太子还在昏睡着,明歌将添加了天婆子的药囊放到他的枕边,看着脸色苍白病弱的年轻男子,想到和他的几面之缘,对方始终温和微笑的模样,低低叹了一口气。
他这样的性格生在皇室,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若是长在山间,做一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会自由快乐很多吧。
明歌坐在床榻前,托着下巴,想着谷霁的未来,顺便也想着她的未来。她出生在密林深山的云雾天宫里,十五岁就读遍了藏书阁里的书籍,八岁就闯过了山门,也时常会偷偷下山去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