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庭院回来,明歌脸色有些不太好。
秋玉秀一直等在院子门口,看见她兴奋地迎上来,还未走两步,就看到了落后一步的秋慕白,清冷寂静的夜色中,兄长亲自送明歌来她的院子。
秋玉秀呆立当场,印象里,这是秋慕白第一次来她的院子,晋国公府前厅和后院的规矩极多,兄长自幼就身负公府和威远侯府的期望,鲜少踏足女眷住的后院,就连祖母那,都不是经常去请安。
幼年时,兄长就在宫中做皇子们的伴读,后来她长大了一点,兄长已经开始去军中历练,她还未及笄,兄长就领兵十万,大破边境来犯的龟兹人。
总的来说,由于聚少离多,他们兄妹的感情非常的淡,不仅如此,她发现,兄长对祖母、对嫡母,乃至父亲都是冷淡的,客气的,不像是家人,更像是陌生人。
但是兄长竟然送明歌进女眷后院。
“秀秀。”明歌看见她呆呆地站在门口,脸色稍缓,快步上前,说道,“今日太累了,等会我就睡下了,你让丫鬟婆子不要来打扰我。”
“好,好的。”秋玉秀呆呆地点头,看了一眼已经转身离开的秋慕白,迟疑了一下,弱弱问道,“明歌,你与兄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感觉,兄长对明歌有些特别。
明歌深呼吸,冷笑道:“他这人,有病,你以后离他远点。”
秋玉秀呆滞,见明歌不愿多提,也不再继续追问,引着她去自己隔壁的房间:“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风家送来的箱笼也都送过来了,父亲也送了好多东西过来,不过没有来得及收拾,姐姐,你若是缺什么,直接喊我的丫鬟,我就住隔壁,有事情喊我就行。”
明歌点头,打发她回去休息,然后关上门,和衣躺在窗边的软榻上,透过窗户的细缝,看向外面的夜色,许久,紧绷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她翻出自己的羊皮小卷,开始写今日的游记内容,与以往吃喝游玩不同,这一次下手犹如千斤重。原来离别是这样的感觉,她有些不适应。
明歌咬着笔头,托着下巴,犹如一只蔫了的茄子,晋国公府的这笔账比她想象的要难讨一些,她开始想念她的朋友们了。
换了陌生的地方,明歌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被府上婆子惊呼声吵醒:“女娘,您怎么能和衣睡呢,都没有换寝衣,也没有梳洗卸下钗环,哎呀,这墨汁书籍和纸张弄了一地,这上好的紫檀木节目都给染上色了。
哪里有半点公府贵女的样子……”
明歌揉着眼睛爬起来,就见一个五十开外,穿的很是体面的婆子带着几个丫鬟端着脸盆等器具进来,一进来就尖着嗓子嚷着。
她不耐地皱起眉尖,认出这婆子昨夜也在前厅,是老太太跟前的人,想必昨夜老太太和国公夫人在她手上吃了亏,今日要变本加厉地讨要回去。
她打了一个哈欠,冷眼看着那婆子进来指指点点。
郝婆子是秋家老太太跟前最得脸的婆子之一,昨夜老太太吃了大亏,回去气的半死,她一大清早就自告奋勇前来打探这小娘子的虚实。
不过是十八岁的小娘子,还是从南边乡野之地来的,运气好被国公府认作了女儿,昨夜若不是夫人和老太太闹了起来,昨夜就该收拾这小女娘的,让她瞧瞧盛京勋贵人家的气派和手段。
“夏荷、秋菊,你们去服侍女娘洗漱换衣。”
“你们几个把这些箱笼都打开,女娘的随身之物全都要登记在册,还要查看有没有不合规矩的物品,外面带来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不能入公府的。”
丫鬟们将箱笼打开,顿时满屋子都是珠光宝气,一箱笼的珠玉首饰,锦绣罗缎以及一件件贵奢的冬装大氅,郝婆子犹如被人捏住了嗓子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眼放光,险些被这冲击而来的富贵气压迫的无法呼吸。
娘哎,全都是一箱一箱的好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府女娘的嫁妆呢。日后若是玉秀县主出嫁,估计也就这规格了,风家果真是有钱。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被震慑住了。这位月娘子真是有钱呐。
郝婆子见明歌被自己喊醒之后,呆坐在软榻上不吭声,昨夜竟然连衣服都不敢换,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心里暗暗得意,这女娘好拿捏,以后这箱笼里的宝贝都得便宜她们了。
郝婆子捏着嗓子说道:“女娘,老奴先帮你将这些东西清点清点,你快些起来洗漱吧,等会还要去松竹堂给老太太敬茶呢。
公府有公府的规矩,不是外面乡野人家能比的,日后你就与县主一起学着礼仪规矩吧。”
呵!这狗东西,还敢说教到她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