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户,也是主户五等丁口籍之中的一类。
无非家里没了男人,女人顶门立户,只要改了女主户,在税赋上是有减免优待的。
对于自己人,地主文人们也是极尽优待的,而这类主户等级中的女主户,就是他们的自己人。
守寡期间生了孩子,如果是男孩,主户的等级就不是女主户了,也就不再有税赋上的优待了。
改女主户,也就一辈人的事,人死户绝、家财充公,这才是绝户的由来。
女主户就是绝户,中途生了孩子,如果分说不清,要补齐之前税赋的。
如今北宋税法都是最聪明的那群人制定的,当然不会让你随便钻空子。
“王道爷明鉴,小人且去了……”
见李鄂对底层规矩门清,石六斤也不敢多待,拿起李鄂丢在地上的银子,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李鄂知道底层的规矩,那是源自武二爷的经验。
武二爷可是公门中人,熟读法条,那是基础。
就跟弑嫂时,要先扯胸衣一样,斗殴错杀跟故意杀人,罪责区分也是极大的。
阳谷县大老爷,能为武松开脱,并许以前程,也不是没来由的。
若武松杀人逃罪,阳谷县必然要吃州府的责备。
武松杀人投案,算是态度良好,杀了本地富户西门庆,也给阳谷县留了大好处。
所以这才有了,有嫂不容祭祀,武松相争误杀,西门庆通奸强护,亦被斗杀的款状。
这样一来,开药铺的本地土豪富户西门庆家,就是罪人之家,方便阳谷县上下其手。
待得武松刺配回来,又要感恩阳谷县的回护之恩,给他前程,也是让他效死的手段。
似阳谷县这么判案,在如今就算是很公正了,不见刺配武松的时候,阳谷众人相送,这又是免费刷了一波人望。
至于武二爷之嫂、武大郎之妻潘金莲,不过一浮客婢女而已,打杀也就打杀了,民不举则官不究,民若举,似武松这类主户之身,不过判流刑而已。
许多细处的东西,不仔细琢磨,就要栽跟头。
按石六斤所说,如果李鄂贪图镇西王寡妇家的十贯钱,去做了法事。
事后,石六斤再拎着王寡妇打下的死婴去县衙诬告。
李鄂即便是道士,只怕也要摊上官司,这事儿以如今的医学水平,也真是说不清楚的。
弄不好,李鄂前脚进县衙,石六斤后脚就敢卷走他的包袱。
或是李鄂出门去做法事,石六斤约上相熟的泼皮,直接制住张巧莲,劫财而走,也是很有可能的。
李鄂的行囊之中,除了各种刀兵,还有一件谋逆的物事,那就是得自张都监府上的铜锁子甲。
按大宋律,蓄刀兵罪不至死,但非武职之人,蓄甲胄,那就是谋逆,死罪!
所以,自打李鄂来了石桥镇,就从来没出过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真被石六斤发现了甲胄,只怕李鄂只能依仗双刀杀出石桥镇了,这就是徒增无辜杀戮了。
所以归于保甲治下的李鄂,也只能做個滚刀肉。
不然,依着良民心性处事,只怕用不天,就会被吃干抹净。
而这也是现在人出门,总要带上哨棒短刀,可能出了镇子,没了相熟的人员,就是另一番残酷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