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有些时候也用不着李鄂吩咐,汴京的二十八宿,就会自行处置军中的桀骜不驯之辈,不然草原青壮跟辽邦遗民,岂会这么听话?
屠城,让各族青壮无路可退,只是手段之一。
对异族青壮,李鄂也从来不会信重,战功、威信到了一定程度,那些個异族将领,自然而然的会一一战殁,成为李鄂邀买人心的千金马骨。
努尔哈赤未起事之前,也是大明最忠实的奴仆,血泪斑斑的历史,李鄂知道的可是不少。
“枢相,吴阶教导不力,以后不会了。
只是枢相,前方小寨兵凶战危,末将以为,枢相还是要在姚统制的平戎阵中军,方为稳妥。”
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吴阶按下心中恼怒,准备回去之后再收拾吴璘这个只会惹事的弟弟。
但决战在即,汴京以及灭金大军之中,都有一些不恰存在。
这次汴京那边还要来曹曚、韩世忠跟杨沂中,这些个太尉官亲临锋线,战场之上未知的凶险,对枢相李鄂而言,也是一视同仁的。
“不必劝了!
大宋禁军之厄,除了文脉压制之外,将帅不敢亲临一线,与前线士卒没了交集,只识金银钱财、荣华富贵,也是大宋武夫堕落的缘由。
洒家这个枢相,也要改一改大宋武夫们的风气。
武夫功业但在马上取,前人这话,还是极有道理的。
此番乃国之战,将军阵前死,也好全了史书上的武夫忠义!”
李鄂这边完成排兵布阵,也不管各军到位与否,最后留下一份各军遴选精锐,以成静塞军的军令,便直接到了姚平仲所在平戎万全阵的锋线之上。
随着金贼的到来,胡里改路河谷之地,最初所立小寨三十六,也一下激增至二百余座。
只因如今的锋线之上,已聚各族青壮二十余万,荡北新军五万余。
荡北军所部,除弓弩、刀盾、骨朵、破甲锥之外,短柄斧也是必备军械之一,军中制式长柄大斧长柯斧,也装备有数万柄之多。
大批量的铁斧,就意味着可以大规模的伐木,如今的东北地区,入眼所见尽是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农耕文明的到来,对这些原始森林而言,也意味着灾难的开始。
城池可以坚壁清野,原始森林也是一样。
冬日苦寒,锋线上的大军在东北地区,也没地儿去劫掠牛粪取暖,只能借坚壁清野之机,大肆储备木料取暖了。
原始森林中的大木,除了可以取暖筑寨之外,有些大木横置冰原之上,便是天然的拒马。
站在第一排锋线堡寨的寨墙处,望着眼前八卦阵一般的战场,李鄂也默默点了点头。
对资源的利用率,也是农耕文明的拿手技艺,感受着身后日夜不熄的篝火带来的热度,看了看远处冰原上在逐渐增加的毡帐,李鄂脸上的冷笑,也如冰原一般酷寒。
战至此处,农耕文明的优势尽显,有军寨、有燃料、寨中温度的提升,也降低了弓弩的折损率,战争之中,许多因素都是一环套一环的。
坏的时候,只有雪上加霜;好的时候,又如锦上添花。
今冬,女真部族还有余力组织大规模的野战,明春开始,只要战事不熄,金贼一方就要面临大自然最可怕的灾难:饥荒!
大宋的农耕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渔猎也是一样,而且渔猎跟耕种不同,缺不得青壮。
农耕缺了青壮,还可以借助大牲口之力。
渔猎没了青壮,便没有了狩猎食物的来源,春季的山林百果不生,老弱妇孺们即便想要采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到了锋线几日,看了看金贼毡帐的增加速度,李鄂便能大致估算出对面的金贼,肯定是遇上了补给问题。
他所部荡北军跟各族青壮,没了补给,没了取暖之物,没了食物还可以扫荡周边的部族获取。
除了抢掠之外,他李鄂还有一个人口亿兆、税赋亿兆的大宋作为辎重补给之地。
但金贼一方就没有这方面的便利了,若他们如李鄂一般,劫掠黑龙江的部族,那金贼的立国之基也要瞬间坍塌。
人丁不足、补给不足,让来到锋线处的金贼踯躅不前,后勤补给以及援军未到的李鄂,也乐得跟金贼对峙。
这一场宋金国战,拖的越久,对李鄂一方而言优势越大。
几十万人汇聚,每日的粮草消耗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如今李鄂自大定府、析津府草原掳掠的牛羊还没吃完,沿途劫掠建州、平州、宗州、辽阳府、阿城的粮食、牲畜,便足够大军支撑到开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