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平南王派人来请薛定非。
薛定非离开了房间,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极大的山庄里。山庄建于峰顶,此时落日的余晖正照遍了整座山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到处都是金灿灿的,若不是知道自己当下的生死还未卜,他定是要好好停下来欣赏这一番美景。
婢女带着他绕过了一条又一条的游廊,穿过了一扇清雅的拱门,来到另一个院落。
院落布局辉煌又不失典雅,金饰楼台,红砖黑瓦映青山;曲水流觞,檐花簌簌展亭前。
平南王端坐于亭中,几案至于前,案上放着一块黄田暖玉做的玉佩。那是薛定非出密道前从燕敏身上扯下的。
“这是我的东西。”薛定非不卑不亢地说道。
“是你的东西,我看你昏过去了还死死攥着这块玉佩,便知晓它对你该是极其重要的。”
薛定非不言语,只伸手过去要拿。平南王抢先一步从案上取走。
他打量着这块黄田暖玉:“做工精巧确是不俗之物。不过你既考虑生,便是做好了为我所用的准备。为我所用你就得丢弃过往的身份、名字自然也包括这块玉佩。不知你可舍得?”
过往的身份、名字?薛远之子薛定非?在那个地方除了他母亲,每个人都想他死,他有何好留恋?可是这玉佩,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他盯着他把玩玉佩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其他的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玉佩可否还我?”
“自是不可。”平南王不假思索地说,“如果你要改头换面,你要回去报仇,那这玉佩只会成为你心中的软弱,成为你身份的障碍……”
“不必说了。”薛定非从平南王手里抢回玉佩,在手中捏紧然后毫不犹豫地砸在了地面的青石板上。黄田暖玉粉身碎骨。
平南王心中暗喜:这小子的心性竟比想象中的还要坚韧。
“你可知为我所用需要做什么?”平南王继续试探地问他。
“造反。”薛定非淡淡地说道。
造反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字竟如此轻松地就从他口中说出,且眼神、表情未起半点波澜。他这是无意之中捡到宝了呀!
“哈哈哈,你小子倒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等我到你这个岁数,定不会如你这般不堪。”
“你……”平南王被他这番言语激怒了,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薛定非的脸一次就憋的通红,他痛苦地挣扎,但眼神像鹰隼一样死死地盯着平南王。
平南王松开他,把他扔在一边:“以后别轻易激怒我,我可不保证下次我还会这么好心地放过你。”
薛定非猛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嘴巴不饶人:“你……你要是想杀我,直接把我扔在皇城就行,千里迢迢带我来此处说明我对你有用。”
“想让我真心实意为你所用,你帮我一件事。”
如果刚刚平南王只是赞赏他的心性坚毅的话,那此刻便是刮目相看了。这么小的年纪在如此境地竟然还能临危不惧地和他谈条件,甚是有趣!
“你说说看。”平南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想知道我母亲的消息。”薛定非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