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斗嘴,九九年纪大一点,不和他们瞎玩,过来帮秋华年整理柳条,去掉它们的叶子。
秋华年眼尖,看见九九鬓边戴了一串编过的野花,淡黄色的花压在养得乌黑发亮的头发上,颇为好看。
“九九在哪里摘的花?真好看。”
九九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是族长家的存兰早上送我的,她去山里摘野菜时顺手编了两串。”
“你回头也给存兰拿条糖,多和同龄的朋友一起玩。”这些日子里,九九的性格也没有最开始那么腼腆怕人了。
秋华年心情不错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个个成型的大柳盆在他手下完成,全部完成的柳盆长宽各一米五,里面用柳条隔出足足三百多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方格,柳条编成的盆底通风透气,是简单低成本但效果很好的古代版育种盘。
这几天杜家村的春耕已经开始了,田间地头很多人在翻地除草,预备播种,秋华年还没有动作,因为棉花喜热,现在天气仍有些冷,再过一个月才是合适的播种时机。
抽了个时间,秋华年带着四亩旱地的地契找到族长,说明换水地的目的。
一亩上等水地三两银子,一亩旱地一两左右,但大多数人家都不愿意用水地换旱地,所以交换时价格比率会有波动。
族长本以为秋华年是因为家里有骡子,地也不多,不着急所以才还没有开始耕地的,听到他想种棉花,不由得摸了摸胡须。
“宝仁,你去拿一亩云瑟家水地边上的水地来和华哥儿换,再补一两银子的差价。”
“爹,这……”
宝仁有些傻眼,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过漳县附近能种棉花,这东西虽然价高,可一旦没种好,赔的也多。
“咱们家也留一亩水地不种稻子,跟着华哥儿一起种棉花,到时候华哥儿你教教他们怎么样?”
秋华年笑道,“没问题,到了秋天咱们一起卖棉花赚钱。”
棉花市场这么大,顺手教一教又不费劲,族长家对他们一向不错,秋华年当然不会拒绝。
秋华年走后,宝仁还是心有疑虑吧,族长看出来后敲了敲拐棍说,“我把这件事交给你,你带着两个兄弟一起学,华哥儿家若是忙不过来,记得搭把手,把种棉花的本事学到手最要紧。”
“爹,你真的觉得华哥儿能种出棉花?”宝仁不是不信秋华年,但种棉花实在是匪夷所思,棉花这么值钱的东西要是能在漳县种出来,早就有别人发这个财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种,但我看得出来,华哥儿这孩子从不无的放矢,他把所有地都换成水地要种棉花,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宝仁,人要稳重也要敢拼,大不了就是没了一亩水地一年的收成,顶多二两银子,你怕什么?”
宝仁听爹说的有道理,渐渐接受了这件事,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胡秋燕,她看见秋华年编的二三十个大柳盆,回去和宝善商量了一夜,找到秋华年说自己家今年也想种一亩水地的棉花。
胡秋燕自打和秋华年熟悉起来后,还没见秋华年办坏过一件事,秋华年都这么用心用力地开始准备了,棉花还能跑了不成?
那可是一斤就要180文的硬通货,胡秋燕打听过收成,种上一亩收个一百多斤,就值二十两银子了!
华哥儿还说按他的方法能收得更多!
族长家和胡秋燕家都留了水地没有种,在农田间十分显眼,大家一打听,才知道秋华年竟想种棉花。
“他可真会做梦,等到了秋天,地里啥都没长出来,上好的水地全打了水漂,连明年吃的粮食都没有,他就知道哭了。”李故儿在杜宝泉家的院子里说风凉话。
西厢的魏榴花掩着门,小心翼翼地给柚哥儿喂了半个鸡蛋,没有理外面的动静。
这几天她把赚到的钱还了账后,剩下的分几次悄悄找秋华年全部换成了鸡蛋,秋华年时不时还会给她从锅里盛半碗玉米面糊或者大米粥,这么养下来,柚哥儿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黑青了,哭声也有力了些。
李故儿没等到想要的回应,不依不饶地走到西厢这边,魏榴花害怕被她发现柚哥儿刚吃了东西,赶快出屋。
“魏榴花,你没听见我刚才说话呢吗?”
因为赵氏看不上魏榴花,李故儿也跟着不拿这个舅舅家的大嫂子当回事,从来只叫她名字。
魏榴花眉毛一竖,“听见什么?华哥儿就算没种成棉花,卖糖赚的钱也够天天吃白米了,谁没有明年吃的粮食,都轮不到他。”
“你!”李故儿怒气上涌,觉得魏榴花在讽刺自己。她一个投奔舅舅的外甥女,才是真的一不小心就会没饭吃,不然她也不会成天讨好赵氏,做那些打算。
魏榴花懒得和她多费口舌,拿起院里的盆子出门洗衣服去了。李故儿虽然身世坎坷,但她既不好好干活,也不想着学些谋生的手艺,成天尽弄些歪门邪道,魏榴花才不会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