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他在接到那封信之前的想法。
此时的阮大铖除了按着那人的想法演完这出戏之外,最为关注的却是如何保住自家性命了。
“那你们是不打算助朝廷抗击鞑子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控着胯下坐骑往那百余兵卒跟前靠了一些,待与苏登第拉开一些距离之后才又说道:“莫非尔等已和鞑子有了勾兑?”
话说到这里阮大铖显然大抵已带了图穷匕见的意思,可那苏登第却如未曾听明白他话中含义一般,只是不住告饶并没有丝毫半点走下一步流程的意思。
“部堂大人冤煞我等了,我们这些人世居杭州,又岂会和那茹毛饮血的鞑子生出半点瓜葛?”
“部堂大人,不是我等不想为朝廷出力,只是协办军械的事确确那不下来啊。”
“部堂大人,莫不如先入府内,我等还有一番心意,请大人在殿下面前回转一二。”
听到苏登第最后一句,阮大铖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打算将自己诓进府中,那便代表着对方的谋划多在其中,只要自己坚持不入,那大抵还是性命无碍的。
只是
自己若不入瓮,他们便不会动手,那岂不是会让他们逃过这一劫?
心念及此,阮大铖的眼睛便不住往其府中打量。
“苏登第!你竟敢埋伏刀兵!难道是想谋反?!”
呵声入耳,本还在不住求告的苏登第顿时愣了一下,待见那阮大铖瞪着眼睛指向府内,他却又变得满心疑惑起来。
为了将声势搞大,城中诸族皆出了不少人手,这么多人布于府内堂中、街上各户,但他家大门却是真的连半个人手都没有安排。
可现在那阮大铖喊得如此笃定,显然已发现伏兵踪迹,这般情形之下除了立刻动手,难道还能继续装下去?
“动手!”
这一声下去,苏登第与阮大铖同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其后,街上人家的大门几乎同时打开,随即便有无数手持兵刃的青壮涌了出来。
“杀脏官!”
“冲出去!”
两阵喝声分别从二人口中发出,可缓缓退回台阶之上的苏登第却显然要比催马疾驰的阮大铖从容许多。
“莫走了赃官!”
来前阮大铖便让那百十来个兵卒戒备,他们虽只是李永茂新募,且并无甲胄在身,但说到底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兵卒,而冲出来的这些只不过是各府仆役,哪怕这般变故来的突然,他们也还是为阮大铖留下了一条宝贵的通路。
“嗖~”
正当阮大铖将要冲出街口之时,却不知从何处射来一箭正中其坐骑眉间,随即不等他有何动作,那坐骑便失了操控,在地上滚了一翻才停了下来。
人是有极限的,但在这情况危急之时却也有可能爆发出远超这极限的能力。
便如现在的阮大铖,按着他的年岁,在这一摔之下哪怕不去掉半条性命却也绝对再无力挣扎。
可现在也不知是不是受求生本能的激发,他不但将小腿从那死马尸身之下抽了出来,更在此之后爆发出了如年轻人一般的速度。
眼见那老货的身影将要消失于街口,苏登第自是被惊得不轻,但若让阮大铖逃脱,不但今日之谋会全盘落空,原先备好的脱罪理由也将全都不成立。
这般情形,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心念一转便高声喊道:“我等只杀赃官!与旁人无碍!”
话音落下,那百十来个“兵卒”果然变得犹豫了起来。
苏登第自是知道这些人的来路,所以才确定他们不会为了个相识只有一两日的上官折了自家性命,所以当看到那些兵卒让出去路之后他便又喊了一声。
“追赃官!”
一声令下,各家人手全都丢下那自顾防御的兵卒往街外追去,若非他们身上并无甲胄简直就如大军冲阵一般。
此时将将晌午,街上人来人往却也有些热闹,先前阮大铖这般红袍大官灰头土脸地在大街上狂奔已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待到这么多手持兵刃的青壮再杀到街上时,街上立时便乱了起来。
“鞑子进城了!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