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清的心,瞬间跌下了谷底。
官差将她带离时,刚走出不远,便有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那人身形瘦削,却做一身富贵打扮,一双眼睛亮着精明,来回的打量在宋元清的身上。
他先是与几个官差打了招呼,又指了指被扣押住的宋元清,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大概也是相熟的人,官差就这么允了。
“这位可是宋元清,宋大夫?”
宋元清活络了两下被扭痛的手臂,“请问您是……”
来人笑道:“鄙人姓周,周玉泉,是做生意的。”
宋元清多看了他两眼,心中存着两分谨慎。“我不会做生意,我手里头也没生意。”
周玉泉又笑:“宋大夫不必如此。袁家欠的债都已经还清了,哪怕袁家欠的债没还清,那我也只会去找袁家人,不会为难你一个女子的。”
话音一转,他又说:“不过我刚也说了,我是个生意人,只要有能做的生意,我自然会找上门来。”
周玉泉那一双眼睛好像更亮了几分,“最近宋大夫的名声越发响亮,整个原阳州府的大夫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像是很有礼,但宋元清却总是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提防着点儿好。听到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宋元清越发肯定,这个人是别有目的的。
周玉泉像是觉察不出她的冷漠与疏远,又或者是看出来了,却又根本不在意。“鄙人虽然没有找宋大夫看过病,却听人说宋大夫的药比所有药材药效来的都快,且味道绝无苦涩,反而更像是蜜糖,连小孩子也很好入口。不知宋大夫手里的这些药,是从哪里采购来的?”
宋元清抿唇不语。
她就知道,这个人果真是有目的的。
见她不说话,周玉泉又缓了缓语气,“宋大夫是担心被我抢了生意?”他大笑起来,“宋大夫有这等顾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一场生意要真做起来,那必然是最赚银子的。不过我今天来是诚心要跟宋大夫谈生意的,自然是不能坑了宋大夫不是。这样,我也不问你这药是从哪儿采购来的了,不过以后你这药,你都卖给我如何?宋大夫你只要坐在家里就能收银子,也省得你到处出去给人看诊,吃力不讨好。你本来就该是嫁到袁家享清福的人,谁料到袁家……”
周玉泉话里十分惋惜,可脸上的神情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大夫,你觉得如何啊?”
宋元清皱眉,“不如何。”
周玉泉嘴角那一抹势在必得的笑顿时僵住了。“宋大夫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
“你不用说了。我的药只给自己的病人用,不卖。”
周玉泉语气稍稍有些凉了。“宋大夫不必把话说的这么绝,价钱方面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我说了,这药,我不卖。”
周玉泉沉默下来,连着眼里的亮色也暗淡了下去。“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宋元清摇头,“周老板还是去问问别的生意吧。”她指了指旁边一直盯着这边看的那几个官差,“你也瞧见了,我是惹上官司的人,跟我做生意,周老板不怕有去无回?”
“这事儿好办。我与知府大人还有几分交情,只要再走走关系就好了,不是多大的事儿。”
这特么都出人命了,还不是多大的事儿?
宋元清心中冷笑。她上次已经进过一次原阳府衙了,也见过那位知府大人了,虽然有黄永福给他老母亲送礼,但宋元清始终都觉得这位知府大夫还是算得一位公正的好官的。可这会儿听了周玉泉的话,她又把之前的认定尽数推翻。
“那王家姑娘不是我害死的。”
周玉泉啧啧两声,“命案这种事可不是我们老百姓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得看知府大人怎么判审。你一个姑娘家,若真是判定王家姑娘为你所害,你这辈子可就毁了。宋大夫,你可真得想想清楚。”
宋元清袖下的两只手紧握成拳,神情已经有了些许的动摇。周玉泉看准机会,“知府大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更是位惜才的人。宋大夫你这般年轻,可不能因为王家姑娘这事儿就把自己给葬送了啊。”
说话间,周玉泉暗淡下去的那双眼睛又重新亮起了精明。
正是这道精明,让宋元清从对这些话的动摇清醒过来。
她咬牙,“周老板费心了,这药,我没办法卖。”
周玉泉自觉已经好话说尽了,听了宋元清这一句话后直接就翻了脸。
“宋元清,你真这么油盐不进?”
宋元清没说话,只是扭头走向那几个官差。
等官差将她扣押走远后,有人从暗处走出来,望着宋元清的背影冷哼道:“还真是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