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他只说先住进来检查了看,医生他们现在在商量手术方案,今天先检查,假如妈妈她身体状态不错,可以的话,那就马上准备手术,假如不允许的话,或者是有啷个问题症状那就先等她身体平稳了再动手术,马上还要去做详细检查呢。”
忠传道:“做检查要做哪些嘛?是马上去检查吗?”
“嗯,等哈儿先把血抽了来,马上护士来抽血,先抽血她要拿去化验。”
黎书慧的眉头皱在一起:“又要抽血,光今天一早就已经抽了好几个管子血了,还要抽血,她紧着抽恁多去整啷个嘛?本身人又瘦,哪里有恁多血抽嘛。”
忠承哭笑不得:“她不抽血拿啷个化验呢?他啷个晓得你的病情呢?”
靠窗边那个病人转过来侧着身子看戏:“还早得很哦,你这才第一天住进来,我那将开始进来那几天,连着好几天天天要抽好几管子。”
黎书慧的眉眼更焦虑了,姐弟两人一同哭笑不得,前后忙乱着安抚她,抬眼看,护士已经拿着抽血的东西进来了。姐弟两人都好像没那回事一样,吵的不吵了,难过的不难过了。
潘宜带信好去接开水,一路道:“感觉二婆婆像个新闻记者一样,随便哪里有点儿啷个事她都晓得,老远山天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不认识的人家的事她都晓得,摆起不歇气,说得就像她是当事人一样,丁点儿细细沫沫儿她都清楚得很。”
信好了然道:“正常,你天天跟你婆婆跟你嬢嬢幺嗲一起你也会变成这样。”
“屁,我才没有。”她笑着打他,又问:“你作业带来了没有,数学练习册借我看哈儿噻。”
“没带。”他有点不怎么喜欢她,他已经很高了,但潘宜的个子跟他差不多,且他都穿没有底的板鞋,但她的每双鞋子都带着或高或低的鞋帮子。。。。。。他大概是被潘宏洗脑了,潘宜每次见到潘宏总爱站到他身前去比划,然后一脸得意的嘲笑,潘宏简直恨死她了。
忠旭大约有十来年都没有看到过王静了,上一回碰面王黑娃还在他的肩膀上闹着要抓树叶子,如今黑娃也是十三岁的大孩子了,不得不说时间真是太匆匆了,就说她和舒庆从外地回来也有六七年了,再后来有了赵盈,再后来舒庆去了煤矿,再后来。。。。。。
忠旭望着他们,笑着等他们走近:“一家人热闹呢,王静哥哥哪阵儿转来的?”
“前天儿晚上。”他笑着回答,眼睛指她怀里闷闷不乐的孩子:“这是你们孩子?吁——三四岁了哟?我出去打工的时候你们还在做生意没转来呢,这哈儿娃儿都恁大了。”
“吃五岁的饭了,喊哥哥。”
孩子在怀里不作声。
“你这个老辈子辈分还有点高呢。”黎祥琴上来捏她的脸,叫她埋头躲过去了,黎祥琴便假做不高兴的模样逗孩子:“哟——不干啊?还要傲一下老辈子的资格吗?”
忠旭道:“就是有点装狗儿呢,晓得她是哪里不安逸呢,哪个喊她她都不答应。”
王静道:“抱去看哈儿噻,抱去看没有嘛?”
“看了,她不说话,也不信医生的话,一步都离不开我,检查也没得办法,我又把她抱回来了。”她一面望着与王静同行的人,背着满满一背篓水果蔬菜零食等东西的黑娃,打空手的黎祥琴和一个肤色黝黑的女人,走在最前面同样背一背篓的王静,她便打趣黑娃:“这回你老汉转来你高兴了哟,想要啷个喊你老汉给你买。”
黎祥琴喜笑颜开的指着他的背篓骂:“还要你教!这些都是给他买的,一赶场像没上过街一样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两个背篓都叫他装满了,早上来的时候我说我都背个背篓呢他老汉还说没有那么吓人,不信吧,这哈儿看到了噻。”
一直隔王静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黑娃白她一眼:“我喊买的还是你自己喊买的?我就买了几支笔你个人想要买了还喊我给你背,还冤枉我想买!”
“我个人想买!我买转去你不吃吗?割的猪肉你不吃?买的衣裳裤子你不穿!”她有些被当众揭穿的恼怒,当即照他的肩膀拍一巴掌,眼睛下意识往王静和那女人面上瞟,面上慌乱的笑道:“硬是喜欢顶嘴这娃儿,点儿都没有规矩!都是他爷爷惯的,随他啷个都不管他,生怕把他打疼了。”
黑娃笑了笑,一声不吭将脸转到马路那边去。
忠旭又望一眼站王静身侧一直笑而不语的女人,明知故问道:“这又是哪个嘛?”
王静正要张口,黎祥琴抢先开腔:“你侄儿子从远地方带回来的朋友,来屋里耍的客。”
忠旭笑,也不追问:“来赶场好阵了?这哈儿场上恐怕都没有人了哟,吃饭没有去我那里吃饭。”
黎祥琴摆手:“我们吃了,在街上吃的米粉,今天我们王静转来我们也跟着沾个光来下个馆儿,你吃没有嘛?”
“没有呢,将将把老汉他们的饭菜送去,我说你们没吃就到我那里去吃,饭煮好的饭菜都有。”
王静道:“我们吃了的,我们也准备要回去了。”
黎祥琴笑着接过去:“出门又是好大半天了,还买两个锅铲买把刷子就转去了,家里刷子早就坏了不能用了,哪阵儿就说来买来买,一直没得时间,他老汉还在屋里不晓得吃饭没有,他那个懒东西他是不得进灶房的,今天喊他赶场他也不来,一年四季就在那坡坡扒着。”
她又正经了脸问忠旭:“他两个老的就一味在医院里住着的吗?”
“嗯,老汉他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在那里正好我也省了两头跑忙不赢。”
“也是麻烦,晓得他们舒庆也是,老天爷硬是不长眼睛,恁好一个人。”她一面跟王静伤感道,这才指着忠旭母女笑着跟那女人介绍:“这是我嗲嗲的幺姑娘,我个人屋里的嗲嗲,她的妈妈跟我们老汉是一个妈一个老汉的,就在我们那下面住,房子就在今天早上我指你那个地方,在那烟土里坐着割烟叶那个人就是她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