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像这样的情况,还是五年前册封太子那日。那时储君之位陛下早已心属,相比不堪重用的敬王、雍王,以及长期游历在外的成王,太子几乎毫无悬念的位列东宫。
今日,太子再一次成为了早朝上人人关注的话题,可却不再似五年前那样耀眼。
虞帝高坐大殿之下,百官们齐齐站着,一言不发。叶宁语、太子、大理寺卿曹展鹏三人跪在前方。
曹展鹏将这五日来查到的人证、物证一一列出,还呈了奏折上报。
大理寺卿是皇帝直接提拔的人,曹展鹏这个大理寺卿也只对皇帝负责。
顾洪与叶永长副将的证词、张文修和他助手提供的证词、太子亲卫的证词……
“梁国奸细行离间之计,太子误杀叶将军,得知真相后未及时上奏陛下,逼迫史官篡改行军记录,坑杀我方知情将士三百人。”
曹展鹏的用词已经非常客观,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色彩,他将自己查到的事实摆在陛下面前,请他定夺。
线索全部指向太子,曹展鹏将这些线索串联,脉络清晰,动机分明,至此太子的所有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
甚至曹展鹏还带了一老一小两个兵上殿。其中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另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他们是从这次边境之中逃脱出来的,可他们不是逃兵,而是从太子的毒手中逃脱。
那老兵满身伤痕,瘦骨嶙峋。匍匐在大殿上,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
“那日太子将叶将军头砍下,又命我等监守张大人营帐。事成之后,太……太子下令,将知情的三百将士悉数活埋。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埋土有所松动,我二人拼死逃出,一路逃回大都……”
“你……你胡说!孤没有,孤没有下令坑杀你们!”太子来到老兵跟前,作势就要一脚踢上去。
皇帝一个眼神,顿时两个宫人快步拦住太子。
皇帝看着两个兵,又看着叶宁语,朝老兵问道。“你,可认识她?”
叶宁语坦荡地抬起头,任凭老兵指认。
老兵只看一眼,便摇头。“回陛下的话,没有见过。”
江若忠今日也位列朝班,他看着二人,双眼微眯,一副审讯的语气。“你们一个小兵,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何不逃命去,反倒要回大都。你们不知,大都更危险?”
众人闻之深以为然,皇帝似乎也对此颇有疑问。他看着两人,示意他们作答。
两人忙跪下磕头,老兵道,“下兵自知逃回大都难以活命。可下兵入伍之时,曾听人说,我等军人誓要为国战死,死于敌人刀下,为荣。死于权斗奸谋,为耻。军士的命,为百姓而活,军士之血,当为家国而流!我知此事干系甚大,不敢就死。是以回到大都,向陛下禀明实情。”
皇帝眼神蓦然变了,仿想想起什么。他看向老兵,急切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忽然之间,老兵脸上升腾起一股由衷的敬意。“召下兵入伍之人,当年的端义将军!”
皇帝只觉双腿一软,猛地呆坐在御座上,他心口起伏,久久未能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