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昭第一眼便被他吸引,盯着人收起长剑,问旁边的自家长老:“那是何人?”
长老道:“他便是神机宗那位补魂圣手——碧虚长老林长辞。”
碧虚长老?
殷怀昭对这个名号有些印象,未曾想过名动天下的碧虚长老外表竟如此年轻。
他紧紧地盯着林长辞,恰逢这时,林长辞也低头瞥了他一眼,凤眸微垂。
只一眼,却叫殷怀昭记了快十年。
忆起往事,殷怀昭怀念道:“林长老清风霁月,心怀天下,修真界有他乃是幸事,殷某也只敢仰慕罢了。”
鹤眉头这才松开,道:“殷宗主这份心思还是莫要告诉我家尊主,他生性淡泊,不爱尘世纷扰,此事说破对你二人来说皆无益处。”
他这话通透,不愧是开了灵智的仙鹤,殷怀昭想到什么,扬唇道:“你这话与其提点我,不如多提点提点你家尊主身边那位?”
闻言,鹤沉默了几息,道:“丹霄君之事,公子会处理的。”
……
地宫。
林长辞第三次醒来时,肺腑之中的灼烧感已经几乎察觉不到了,鼻子与嘴唇止住了血,肩上的伤痕又上了一层药膏。神魂的伤却没法这么快减轻,如千万根针深深扎进魂魄之中,一动便细碎地疼。
外面魔气盈天,他的身体支撑不了找到出口,一直被温淮放在梨花雨中将养。
数不清这是进入秘境的第几日,林长辞唇色发白,指尖轻轻颤抖着凝出魂丝,开始给自己修补魂魄。
他的魂魄比患离魂症的凡人还要糟糕,虽未少一魂一魄,却全是裂痕,玉楼银海锁不住心魂,比起身上伤口痊愈所需的时日来说只多不少。
勉力补了一会儿,他感到喉间一甜,便及时收了手。
林长辞服了颗丹药,用墨池中的水洗去指缝中的血迹,忽见身上外衫似乎并非先前所穿的那件。
他蹙眉拉开衣裳,发现内衫也换过了,尺寸比他常穿的宽大些许,边角细心挽了一截,收起衣摆才刚好合身。
梨花枝没有低垂在侧,意味着温淮没有分神进来。
林长辞出了梨花雨,外面是一间小小的耳室,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他身上搭了件温淮的外袍,人就在他旁边坐着,抱剑闭眼小憩。
察觉到响动,温淮很快睁眼,第一反应便看向他。见他自己出来了,温淮给他扯了扯外袍盖好,凑到耳边问:“怎么不再休养休养?”
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在耳垂,林长辞避了避,道:“我已无事。”
脑海中还有些许挥之不去的晕眩感,但总让温淮一人探路也不是良策,等离开地宫再养伤也不迟。
“我的衣裳是你换的?”
温淮眼神闪烁几下,道:“是,污血不利于上药,我便擅自替师尊更了衣。”
林长辞下意识合拢领口,回想起幻觉中的温淮。那片玉白的胸膛滚烫,声音低沉,连探入衣衫的温度都如此真实,越是回想,越觉别扭,敛眸淡淡道:“下次不必了。”
历代能任魔尊之人果然不简单,单是那般行事放肆,没有人伦的幻觉,便险些动摇他的道心。
他低下没有血色的脸,裹着温淮外袍,似乎在微微发呆。此处魔气极淡,令他经脉舒服了不少,轻声问:“离出口还有多远?”
温淮丢了一张符箓进火堆,让火势旺了些,道:“路已过半,如无意外,两个时辰后便能离开。”
或许是因为持有地图,这一路过来没有再生波折,还算顺利。
温淮在这里停下本也是想休憩一会儿,再看看林长辞状态如何,现在见他精神不错,稍稍放下了心,心里谋划起出去要配哪几味灵药。此处毕竟不比外界,所携丹药种类有限。
他摸了摸林长辞的手,手指依旧冰凉,就算烤着篝火也没有暖意,便贴近了些,让林长辞倚靠。
寂静狭小的耳室中,两人相依取暖。
温淮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一身热气,贴在身后如同一座暖炉,林长辞的眼睫微颤,到底没有出声拒绝。
过了一会儿,温淮道:“回山后,我自去大师兄处领罚。”
林长辞拢了拢袍子,道:“他舍得罚你?”
“大师兄自然舍得。”温淮似乎笑了笑,低声道:“还是师尊疼我。”
“胡说,你大师兄怎的不疼你?”林长辞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