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奴小声插嘴:“他儿子不是死了吗?”
“嗤,活生生的儿子!”
“这话我都没跟人讲过,我家新妇给金二郎的小妻接生了大胖小子!”
“哎呦……”
萧明月是半信半疑的,那妇人一副“天下事我晓得”的精明模样,妇人撇撇嘴:“指不定就今晚,金二郎就会带小妻回府。”
市井妇人所说不假,当晚,金二郎果真抱着襁褓之子入府。
重阳之夜,金府的喧嚣之声传了两里地。
秦氏持刀要同金如晦的小妻还有妾同归于尽,最终被府内家仆合力拦下。她瘫坐在院中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心中懊悔又羞愧。
金老夫人在时,秦氏其实还能得到几分护佑,可她却巴不得老人赶紧走,眼下结果如何?府内中馈失手,府外姬妾生子。
所有人看她,都是瞧不起的。
那时周氏上前给她擦眼泪,搂着秦氏的背轻轻抚摸。因着三房金不染并非亲子,所以他在回楚郡时再三同周氏叮嘱,不要掺和大房与二房的是非。
周氏从秦氏屋舍出来的时候,金不染质问她为何要帮秦氏。妇人面上有几分嘲讽:“同为人妻,我心疼姒妇哪里有错?”
金不染一噎,他若不是被周氏看得紧估摸着比二房还要行事胆大。金不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好言劝说:“你是嫌家里还不够乱吗?”
“你觉得家里够乱吗?”周氏突然恶狠狠地扫了他一眼,“我觉得不够。”
果真是不可理喻的妇人,金不染气地扭头就走。
周氏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她的郎君行事软弱不知上进,大房长兄去世之后,他们本有机会同金如晦争上一争,可偏偏家里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退避三舍,到底在外头吃尽苦头。
周氏适才与秦氏说话,言语间止不住挑大房的刺儿,秦氏先头专心操持府内,眼下得了空可不得好好琢磨外头一番。周氏心底也骂这个姒妇没用,但面上总得表现出关怀,不管几分真假,能在此时嘘寒问暖的,当事人多少受点好。
陆九莹在西苑看到金不染和周氏一前一后回来,个个气势汹汹。周氏也瞧见了她,勾唇回了一个笑容,眸中有几分深意。
陆九莹深知,府内怕是要有一番动荡。
那她是管还是不管?
管了,她便是别人眼中只为夺财的贪狼,若是不管,金老夫人累了终身的硕果岂非要到外人之手。究竟如何办,才是最好的。
此时陆九莹颤抖的双手倒是提醒了她,身不由己,何来闲心?
秦氏从小妻那里得知金少仪不是逃兵且得了两万抚恤金时,心中又添了一把火。小妻故意说出此事激她,好叫主母识趣让位。
想到萧明月为此在县衙堂上和金如晦对峙,想要借此要挟却被反计算诓进牢狱,故而秦氏想明白了,所有人都知晓真相,唯独她是个被欺瞒的傻子。
秦氏完全预料不到,凌氏会帮金如晦在外头养小妻和孩子。金如晦更是个憨的,他怎么就认定大房会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这般帮他,到头来还不是变着法子想要家产!
或许老天还愿怜惜自己,叫她捉见了凌氏的秘密。
某日秦氏在药房劳作,发现本该送于凌氏调养脾胃的藿香都被挑了回来,那时她察觉出不妥。后来悄悄隐身在庖厨附近,看着医工将熬过的药渣倒入炉火中,便取了些残渣藏于袖中。其中问题很快显现,凌氏所服汤药并非用于调理脾胃,而是养血安胎。
周氏总是来说凌氏眠浅身虚,秦氏终是明白何意。
为此,她特地做了一个香草囊让医工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