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的声声控诉,让沈济本就不悦的脸愈发阴沉。
“阿济呀……”正说着,沈母突然咳嗽起来,面露痛苦,“爹娘可……可有半分对不起你?”
“逆子,你忘了我这条腿是怎么瘸得了吗?”沈父拍打着自己毫无感知的右腿,扬声道,“若非你在考场上招惹了齐国公,我怎会被他手下打成这般?”
“那年,我硬是连治腿的钱都拿了出来,供你读书,临了临了,你就是这么回报爹娘的?”
见又是这套惯用的伎俩,沈济强撑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压下心头的情绪,沉声道,“这么多年过去,爹娘还是一丝长进都没有。”
沈父一愣,脸黑如墨,“你想说什么?”
“多少次夜里,我被惊醒,梦里爹娘一直围着我,嘴里都是这副说辞。”沈济苦笑,却也无可奈何,“稍有地方不如爹娘的意,娘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爹则是用瘸腿一事压我,逼我就范。”
“我从没主动招惹齐崇,是他妒我,才下此毒手。”
“我早早就是秀才,在东城教书,攒下了一笔银子,上交给爹,想让您去治腿,您不愿,非去买了酒喝,这才落下病根。”
沈济眼底闪过一丝自嘲,微垂着眸子,淡淡道,“爹娘口口声声为了我付出所有,可这么多年,书是我自己买的,笔墨纸砚也是我自己买的,就连幼时给教书先生的束脩都是祖母偷着塞给我的。”
“爹,娘,儿子不会一直活在你们口中,顾思思我不会娶,也不需要什么婢女伺候,更不会继续留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沈济打定了主意,紧蹙着眉头,“往后,我不会常来老宅,被人操控着的日子,儿子真是过够了。”
话落,沈济徐徐转身,正要迈步离开。
“阿济!你……”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耳边传来清涟的惊呼声,沈济的步子只是顿了一瞬,仍旧往前走去。
“逆子,我真是白养你了!”
沈父的怒骂声响彻整个沈家,沈济不管不顾,快步踏出了宅子。
暮色渐浓,街边只有几家铺子挂着灯笼,星星点点的光勉强够看清脚下的路。
闻墨缓步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背着的行囊很轻,只有两三件衣裳。
说来也可笑,他在沈家这么多年,行李也只有这些东西。
正值寒冬,风似刀片般落在脸上,吹的生疼。
闻墨裹紧自己的衣裳,随便选了家有灯光的铺子,坐在外头的石阶上,托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残月失神,嘴里还喃喃道,“也不知先生能不能如愿见到候夫人……”
“闻墨。”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闻墨身子陡然一僵,下意识转过头去,正巧在街尾瞧见了男人的身影。
沈济踏着月光而来,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俊脸上挂着怒色,薄唇轻张,“闻墨?”
“先……先生?”闻墨抓紧身前的布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