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生,又哪来的“如果”呢。
错过便是错过,再如何悔恨,也无济于事。
认真凝望手中已打磨好的泣月发簪——通体玄青,曲线流畅柔美,光滑表面流光映照,精细的样子与当初那根别无二致。
他轻轻转动发簪,眼前便清晰浮现出姑娘的模样——十一岁懵懂初见,十五岁持剑相护,十六岁庭院闲谈……一切都是如此栩栩如生,一如在昨日一般。
韩雨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凝望他,面容沉默如水,深深的目光里却又敛藏怜悯与疼惜。
手中檀木不禁被握紧一分,片刻才低下头,继续慢慢手里的活。
沉静眼眸里微微闪动,此刻心底却是早已说不清是何滋味——
情到此处,似乎便早已不在意对方的那份情到底是给的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姑娘。
有时作为一个局外人,听着他与那个姑娘的过往种种,甚至希望着那个姑娘能回来,也希望他未曾丢失过那个姑娘。
黑暗、孤寂的大半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暖心的人,却天不悯人、生生抽去了那人,在韩雨心底,他总是心疼他的。
然而人世的无奈,终究有很多我们无法战胜的命数,纵然再歇斯底里的呐喊,也得不到丝毫回应。
所以,喜欢的,便抓紧;无谓的,便丢舍。人也不过短短几十年,轰轰烈烈一场,也便过了。
那天,两人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临走时尹云楼付了店铺老板银两,被问及是否把做好的物件带上,他却默声摆摆手。见势,望着自己手里‘残次品’,韩雨也没好意思带上。
于是一根精品,一根残次品,都留给了老板。
然而,两人刚走出十几步,韩雨突然停下,朝尹云楼含蓄笑言:“忽然想起那根簪子是我第一次做,虽然丑,但总归有我心意在,我还是拿回来好,日后遇见喜欢的人,赠与心仪人。”嬉笑“您先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完,呲溜又跑回门铺。
尹云楼双手负后,凝眉望向忙不迭跑走的人,却也没放在心上。
韩雨入了门,便轻声询问老板方才那两根木簪,并不好意思笑道:“方才那位先生脸皮薄,其实他有心仪姑娘,只是制了这簪子却不好意思送出去,所以……”
话没说完,老板已秒懂,扭头就招呼小厮将方才尹云楼制作的泣月发簪拿来。
东西放到韩雨手里,老板拉着韩雨,人善心慈地笑道:“年轻人嘛,都懂,有时候就需要朋友在背后相助一把。”
显然,这老板是位热衷当月老的热心肠人。
韩雨应和他,笑着连连点头。
老板热心问:“对了,公子那根还需要带走吗?”
将发簪连忙拢进袖子,朝人摆摆手,讪讪而笑:“不了不了。”
那么丑的东西!拿走了也是扔。
怕尹云楼等急,韩雨对老板致完谢,就忙离开了。
从那以后,这根用心雕制的泣月发簪成了萧湘一生再也舍弃不掉的珍贵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