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几日自己是在抱怨张机所开的药方实在太苦了,可是涅阳张机是谁,孔卓不可能不知道。张机,字仲景,可是汉末极为著名的医学家,更是被后人尊为“医圣”,当日刚入道研究汉末历史的时候,孔卓更是拜读过他的《伤寒杂病论》。良药苦口利于病,有这么一位神医给自己开的药方,而且这伤药本就是所有中药中最为难喝的,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岚儿,放心吧,卓只是走神了。”孔卓笑了笑,不再言语。叶之岚心思细腻,却以为孔卓是担心再要吃药,又被自己道出了心思,有些难为情,便亦是不再言语,拧干了毛巾,再给他擦拭这面庞。“卢天师,请!”门口,响起了孔伷的声音。孔卓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半百的中年人,跟在孔伷的身后,缓缓走了进来。国字脸,浓眉大眼,面色红润,身躯微微有些臃肿,头戴黄巾,身披黄袍,倒是有些像后世电影僵尸片中的坏道士。不过,人不可貌相,这卢心,倒是颇有声名。卢心,字从越,乃是陈留国平丘人,在平丘尉氏一带的太平教众中,颇有名望,平日散发符水,救治病人,深得百姓爱戴。而且,此人交际极为广泛,不但与当地豪强都有交往,甚至与许多地方名士,亦是关系不俗。数年前孔伷还乡的时候,还特意前来拜访过孔伷,不过孔卓那时候似乎并不在家。“孔公,数年不见,想不到令公子都这般大了。”看到床上的孔卓,卢心微微笑道,不过马上脸色微变,猛地走到他的床前,出手快如闪电,放到了孔卓的脉搏之位。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到卢心动作,孔卓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厮的武艺,不俗!前世的孔卓,并没有习武,不过为了强身健体,清晨起来一直有跑步和打太极拳的习惯;但是这具身体的孔卓,从五岁开始舞枪弄棒,到现在已经近十个年头了,虽然武艺算不得精湛,但是亦算有些根底。“不对!不对!”卢心一边为孔卓把脉,一边摇着头喃喃道。“卢天师,是不是卓儿的身体,又有什么变故?”一旁的孔伷,听闻卢心之言,不由得脸色大变。“非也!非也!”卢心哈哈一笑“恭喜孔公,令公子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哦?莫非卓儿的伤势好了?”孔伷闻言大喜,当初张机离开之前,也是这般说的,如今卢心这般言语,看来必然是无大碍了。“非也!非也!孔公,实不相瞒,令公子这样的情况,心也是第一次见到。”卢心随即眉头微锁“若是心没有猜错的话,令公子数日前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经脉尽断,而且五脏六腑俱损,本当无法救治,只不过短短几天,居然能够恢复到如今的模样,实在是匪夷所思。”非也,非也;经脉尽断;无法医治;匪夷所思……听到这卢心之言,孔卓不由得心中暗笑,自己怎么感觉听到这些话,如此别扭呢?难不成,这卢心,是金庸大师笔下那姑苏南慕容家的包三哥来了?孔卓心中好笑,可是孔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堪“伷不敢欺瞒卢天师,其实数日前,卓儿重伤,曾经请涅阳张神医前来看过。”“我昨日有去过子瑜公府上,又岂会不知。”卢心依旧是笑容可掬“孔公不必担忧,虽然我太平教以符救人,而涅阳张家以药救人,虽然道不同,但是终究是为了天下苍生,心还不置于那么小气。心也早闻涅阳张机神医之名,不过若说令公子的伤势,乃是他调理所致,就是打死心,心也不敢相信。”卢心之言一出,孔伷愣住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但孔伷愣住了,就连孔卓亦是愣住,心中暗道,这卢心,还真是故弄玄虚,还真是有些过分了。张机是第一个为自己治病之人,孔卓本能地亦将自己的伤势归咎于张机的治疗上了,再加上后世的医圣之名,更是让他对张机多了几分亲近,此时听闻卢心如此之说,孔卓不由得一声冷笑“不知道卢天师何以有如此之言?”不得不说,孔卓刚刚的问话,似乎有些无礼,孔伷本欲责怪,可是毕竟却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故而微微愣了愣。不过,卢心听闻孔卓之言,随即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笑容“公子,心且问你,当日那贼人可是一拳击在你的胸口,而后再用掌力将你整个人推出去?”“似乎是如此!”孔卓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卢心居然还能够推测出当时的情形,必然有些本领才是。“卫魁那小子天生神力,而且他自小习武,早就得了他老子的掌法真传。”卢心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起来“看似是一掌,实则是出了三掌,进行了三次连续打击,只是卫家掌法以速度见称,旁人难以察觉罢了。”卢心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想不到,他对卫家如此了解。卢心不顾众人吃惊的表情,又接着缓缓道“三掌过后那一推,却是以揉推巧劲为主,孔公子当日定当被摔出数尺之外吧!”这卢心,果然是个高人,猜测得一点都不错,孔卓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卫魁那小子掌法虽然不如他老子雄厚,但是亦是十分了得,孔公子能够活下来,的确算是一个奇迹了,只可惜,阮公子就没有孔公子这般运道了。”说到这里,卢心长长地叹了口气,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正与……”孔卓黯然神伤,而一旁的孔伷和叶之岚,亦是低头不语。“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卢心长叹了一口气“孔公,我这里给公子烧符化水,可助他早日康复。”烧符化水,孔卓并不相信这样的东西,可是他却对卢心此时的举动,却是十分好奇,倒是很想知道,这历史上著名的黄巾党,是如何通过“施符”来获得老百姓的人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