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沈茴声音低低的,却凶巴巴的含着色厉内荏的警告。她以为还会听见裴徊光漫不经心的浑话,却听他轻飘飘地轻叹了一声,他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她,随口说了句:“总得把身上的水擦干。”
沈茴愣愣望着近在咫尺的裴徊光,对他忽然而至的正经,反倒有些不适应。
沈茴还在呆怔间,裴徊光已经将她放下来。他拿了另外一条干燥柔软的棉巾,给她擦净身上残留的水痕。然后他转身,将她一整套工整叠好的衣服送过来。
沈茴匆匆瞥她一眼,自己飞快地拿了衣服来穿。
见此,裴徊光也不执意帮她穿衣,让她自己穿。沈茴将衣服穿好,连头发也不擦,转身小跑着往外走,她困在尴尬里,暂时没有脸面对裴徊光。别开眼时还好些,倘若望向裴徊光,沈茴的脸总忍不住发烧,也总忍不住想起那一刹那身体接触的奇异感觉。
裴徊光并没有阻拦沈茴。
沈茴一口气跑到温泉池门口,她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望向裴徊光。
他低着头,站在水盆架前,反反复复仔细洗指上残留的葡萄印子。
温泉池室内悬挂的轻纱轻轻拂动,吹起的纱角擦过他的腿,温柔贴了贴,又缓缓离开。
沈茴迷茫地望着站在水汽缭绕里的裴徊光,心里突突跳了两下,莫名联想到凄清、寂寥,甚至是落寞这样的词汇。这样本不该用来形容裴徊光的词汇。
裴徊光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沈茴瞬间移开目光,转身小跑着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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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皇帝坐在床榻上。他身上穿着很厚的衣裳,可他还是觉得很冷,冷得他浑身发抖。随行太医刚给他诊了脉,他正在等答复。
等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皇帝开始不耐烦,他隐隐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烦躁地质问:“到底能不能诊出来?废物!朕养你们这群太医有什么用!”
两个太医相继给皇帝诊了脉,他们小声议论过,早就有了结论,只是、只是……
“陛下恕罪!”两个太医跪下去,胆战心惊地禀了实情。
“陛、陛下染了花柳之疾……”
果然。
皇帝双目愣怔。虽然早就猜到了,可真正由太医说出来,他那颗原本存了一丝希望的心彻底凉下去。
“混账!别让朕揪出来是哪个贱人!”他用力一拂,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尽数拂到地上,室内立刻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
屋内几个贴身伺候的内侍,赶忙也都跪了下去,俯首。
两个太医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自然不清楚是谁将这脏疾染给了陛下。可照着陛下人尽皆知的纵欲之行,所御美人数量之多,他染上脏疾是迟早的事。
“给朕开药!开药!”皇帝气愤地朝两个太医的肩头踹过去。
“是是是……”太医赶忙说,“陛下如今只是花柳症初期,只要按时服药,定然能够痊愈。只是、只是……只是为了龙体安康,陛下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应当节制。最好不要宠幸妃嫔。”
“什么?”皇帝眉毛一竖,让他不能碰女人?这可凌迟有什么区别?
太医不得不硬着头皮劝:“到关凌还要两个多月,舟车劳碌,陛下为了龙体着想,这一路应该好好调养龙体。”
“这一路上都不能碰美人?到了玱卿行宫才能碰美人?”皇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