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宋家长子沦为丧家犬被驱逐出了宋家,更有圣旨,京城与宋接触的人家不许接济,叫他自己讨日子。
此事一出满京哗然,而离开宋家的宋溓一直都很平淡,这也让许多想看他笑话的人歇了心思。
徒步走到城门口,郑甫起似乎是等他多时。
“昔日宋家世子爷,我等需要仰望的人物,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群中的一束光,实在是威武耀眼呐。”
宋溓只是瞟了他一眼,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直直就要往外走去。
这一举动更是叫郑甫起恼怒,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如今的宋濂,无华服,无玉冠,一身白衣看着却没有十分的落魄,谦谦公子一朝遇难,竟也还能留有风骨,实在令人碍眼的很。
“如今的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过是丧家之犬,又怎敢不拿正眼看人?如今你沦落到这个地步,而我郑甫起却扶摇直上,你我之间互换了位置,不知你心里作何感受。”
他的妒火和醋意在话语间浓浓窜出,使得宋溓看了他一眼。
“我与你之间并不相识,可你对我似乎多有愤慨。”
郑甫起冷冷一哼:“你们这种靠家族堆砌起来的君子、读书人,是我最看不上的!若非依靠家族,你这般年纪又怎么可能名扬在外?而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凭我的真才实学!”
原来是因为妒忌,才滋生出了他这般小人作态,京城才俊中,若说谁家最叫人羡慕的,必然属宋家,几代人攒下来的光耀,一代一代的路都铺的极好,而后辈的人也很是争气,没有哪一代跨掉,致使宋姓成了大霁的大姓,由此名望宋家人出门办事也确实事半功倍,可谁又能说,后辈的人皆因沾了祖辈的光,但凡有一个不争气的,名声不也是顷刻间就被败坏了吗?
在外界看来,宋家是太过顺利的一个家族,绵延了几百年的风光,势必在一些寒门学子中就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
有些人觉得他高不可攀,会仰望,会憧憬,从而鞭策自己做的更好,有些人觉得他高不可攀,从而诋毁,从而谩骂,督察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踩在这样的人头顶之上,方能显得自己的能干。
人性而已。
宋溓忽然豁达,再看眼前之人,只觉像是看跳梁小丑一般。
“你若是真学才干,必定会有你出头的一日,可若是强行拔到这个位置上的,那你就可要好好的巩固自己,莫有朝一日被人踹了下来,就再无回来的可能了。”
他轻松惬意,仿佛说教人一般的语气,令郑甫起极为不适,他尖锐了嗓音狠狠道:“若非你们这些官宦把持朝政多年,我等寒门又岂会没有翻身的一天?如今,我的成功便是为天下的寒门学子打开了一条通天之道!届时,一定将你们这些败絮其中的豪门公子,一个一个踩在地里!”
他说着话,形容疯癫,宋溓却不欲同他纠缠,推开了他,大步朝外走去。
这个人显然是个利己的疯子,他若真心是为寒门学子打抱不平,那么,在他深受倚重的时候,所做的就不会是现在的事了。
若真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他是为这天下的不公之事做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可惜呀,私心过甚,不堪一说。
……
出了城门,跟踪他的人都还甩不开,宋溓有所察觉,却并不着急,出城之后,大大小小的商贩错落,他买了两块热饼,看着天快要黑的时候,嘴里咬着一块饼,闪身进了山林。
他突然的快走,令身后跟着他的暗卫现了身,几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一声惊呼,竟是将人跟丢了。
甩开了尾巴,宋溓摸着小道疾走,直到天黑的看不清前路的时候,方才看到前头的一人一马,天色昏暗并看不清,他微顿,刚想弯腰拔出随身的短刀,那马打了个响,旁边的人说:“磨蹭什么呢?你打算靠你两条腿走去庄子上吗?”
宋溓一愣,随即上前去,二人打了个照面,赫然是不见踪影的刘靖帆。
刘靖帆翻身上马,轻咳了一声,说:“我只弄到一匹马,你我得共骑了。”
宋溓倒是不拘这些小节,翻身上马后,握住了他的衣服,说:“天越黑,越危险,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