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不敢吭声的,还有刚刚沈南枝进门前正同赵氏说得热闹的赵金花祖孙三人。
尤其是赵金花,要么是在大理寺地牢里吃够了教训,要么是因为瞒着姜时宴吐露了他的秘密心虚,这会儿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连个眼神都不敢跟沈南枝碰到一块儿。
就连沈南枝的目光扫过她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地摸了摸之前被沈南枝用茶杯砸过的额头,然后努力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当个隐形人。
可沈南枝还是叫她一声。
“王老夫人。”
只一个称呼,就吓得赵金花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来。
跟在她身边的王妙音和王妙玉也再没有了半点儿之前对上沈南枝时候的傲气,两人同样因为这一声,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就连不经意间看向沈南枝的眼神里,也带着惧意。
沈南枝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只是刚刚听说,你们准备回去了?”
赵金花忙不迭地点头,满是褶子的脸上陪着笑意道:“是……是呢,我们已经叨扰多时,你祖母这边也忙着,我们也该回去了。”
闻言,沈南枝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提醒道:“最近南边雨水太多,遭了水患,王老夫人回去的路上,可要多留意些山洪频发的地段,注意安全。”
话音才落,沈南枝就见到赵氏的脸色明显的一白,眼底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心虚。
果然,这一世,姜时宴和赵氏也是没打算放过这祖孙三人的。
不知内情的赵金花自然没有听出来沈南枝的弦外之音,只忙不迭地附和:“多谢沈姑娘提醒,之前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沈姑娘,还请沈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祖孙三人一般计较!”
说着,她就要带着王妙音王妙玉起身跪下。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跪她做什么?我们姜家还轮不到她来作威作福!”
沈南枝寻声转头看去,就见一身青绿色长衫的姜清远迈步走进堂屋。
他气宇轩昂,如青松翠竹,带着几分文人的风骨和傲气。
乍一看,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有其父必有其子。
至少从外貌和气质上来看,姜清远倒是传承了姜时宴的人模狗样。
沈南枝冷眼看他,他亦冷冷地看着沈南枝。
虽然没有证据,但姜清远有种强烈的直觉,姜嫣然和赵婉的失踪跟沈南枝脱不了干系。
所以,哪怕明知道现在的沈南枝不是他能正面对上的,他还是忍不住,尤其是看到这一屋子的人都被沈南枝压得抬不起头来,他更是坐不下去了。
姜清远冷声质问:“你还来做什么?”
闻言,沈南枝不怒反笑道:“我阿爹还没有同我断绝父女关系,他的家,我不能来了?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你不过是个抱养过来的,倒还真将自己当我爹的亲儿子了?”
不能堂堂正正地当姜时宴的儿子,要以被抱养在姜家的身份存在,这一直都是姜清远心中的一根刺。
沈南枝故意这么说,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叫他有苦都说不出。
“你!”
姜清远抬手一指沈南枝,憋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当真以为爹不敢跟你断绝父女关系吗?”
沈南枝笑道:“有本事,你让他断啊!”
她等的就是姜时宴主动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这样一来在姜时宴身败名裂获罪之时,才半点儿牵扯不到她和沈家的身上。
可前面她几次激怒姜时宴,都没能让姜时宴放下面子下定决心,如今正好,让姜清远去添这一把火。
沈南枝的眼神里带着不屑和挑衅,果然彻底激怒了姜清远。
他甚至都维持不住刚刚那伪君子的假面具,只咬牙切齿道:“好!你等着!”
沈南枝好整以暇地目送着他夺门而出:“好啊,我等着。”
送走了姜清远,沈南枝才转头看向赵氏:“带我去秦姨娘的房间,还有,她遗物都在哪儿,麻烦祖母也让人一并送过来。”
此言一出,赵氏的脸上更难看了。
因为沈南枝所料不差,以赵氏这样周扒皮似的性子,秦素衣一死,她恨不得把秦素衣所有的东西都给贪了,只用一卷草席将秦素衣的尸体丢去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