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喝了一口热茶,驱了驱身上的寒气,看着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的欧阳澈,神色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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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欧阳澈大了整整11岁,唤他一声“贤弟”,乃是理所当然。
“陈兄,究竟有何要事,让贤兄你这位明晚金成德大才如此奔波,想必不是件小事。”
欧阳澈起身,给陈东重新斟上茶,自己拿起茶杯,慢慢喝了起来。
这位仁兄,为人洒脱不拘,也从不忧惧贫寒低贱,宣和年间,蔡京、王黼当权,旁人不敢指责这二人的罪行,他却是无所畏惧。更是在宣和七年,上书请诛蔡京等奸臣,此人之风骨,可见一斑。
“朝廷奸臣当道,竖子横行,尽是朝秦暮楚,庸劣不堪之辈。王相公志虑忠纯,忧国忧民,用兵、练兵独步天下,更是挽救我大宋朝廷于倾覆。如今,朝堂之上沸沸扬扬,朝廷众臣上上下下,皆是欲使王相公离开中枢而快之。”
陈东愤然道:“王相公立下如此大功,比之当年狄青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肱骨重臣,竟然会被朝臣孤立,可谓悲乎。愚兄为此召集太学院诸士子,欲联名上奏官家,远小人,近君子,为王相公请命。谁知却应者寥寥,人人都是敝帚自珍。想来让人沮丧之极。”
陈东的话,惹来欧阳澈的一阵冷笑,神色间也浮起一丝讥讽之意。
“陈兄可知今日之朝局,正是官家所需?”
欧阳澈的一句话,让陈东怔了一下,随即端起茶杯,默默思索起来。
“王相公统兵之能,天下皆知。东京城外几场大战,番贼死伤数万,完颜宗望几乎当场丧命,金人迫不得已,撤军北上。王相公一入中枢,朝廷便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去藩镇之祸,天下自安矣。”
欧阳澈眼神悠悠,神态间似已洞察一切。
“王相公声名显赫,士大夫必会压制,此乃祖宗以文制武之法,已入士大夫之骨,绝难根治。官家对武人防范之心,和历代君王无异。是以朝堂之上,王相公独木难支,处处掣肘,这根子,还是在官家身上。”
窗外雪花下得更紧,寒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来,让室中变得更加阴冷。两人却仿佛没有知觉,各自沉思默语。
朝廷皇权大收,对于武将的防范,在制度上已经趋于完美。即便地方上出现了类似于唐朝藩镇的经略安抚使司,无一例外都是以文制武,文臣统领武将。
以文制武,文臣统兵,外行指导内行,赵宋一朝几乎没有出现过藩镇之祸,但其弊端也是昭然若揭,即对外战争一塌糊涂,鲜有胜绩。
“欧阳贤弟,这么说,想要打赢这场战事,王相公就得亲自出马,统兵出征。这么说来,王相公出京,不见得是件坏事?”
欧阳澈摇了摇头,轻声道:“自太祖“陈桥兵变”,至今一百七十余年矣。以文制武,文臣统兵,其中利弊,一眼便知。朝廷想打赢这场国战,仅靠这些士大夫之流,恐怕并不容易。”
他换了一副口气,郑重地说道。
“王相公在中枢,虽然不能做事,但也没有性命之忧。一旦王相公领兵出征,文臣掣肘,或许可以打些胜仗,但王相公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妙。”
陈东心里面一沉,面色也沉重了许多。
即便王松带兵出征,监军或使臣一定是文臣。只要王松有任何军事做大的迹象,各种各样的掣肘,如粮草供应、后勤补给、增援后备,恐怕会不期而至。
“我等士子,蹈义而死。所求者国泰民安,外抗番贼,内抚黎民。是为百姓之安危、为汉人安危之“大义”肝脑涂地,而绝不是为赵宋皇室之寥寥几人,为寡廉鲜耻的士大夫之流摇旗呐喊,上下奔走。”
欧阳澈慷慨激昂,又恢复了他的书生意气,壮志豪情。
“士大夫之义,乃是对官家对朝廷之“忠”,所图者,不过高官厚禄,头上乌纱而已。而对百姓,则是弃如敝履,非义也。既然你认为王松天纵奇才,志趣高远,就不如做些事情,促成他出京带兵,这对千千万万的汉人百姓,善莫大焉。”
“好一个“蹈义而死”,愚兄佩服!”
陈东站了起来,一揖到底,肃拜道:“贤弟大才,愚兄会克日为官家引荐。贤弟稍安勿躁就是。”
他直起身子,从腰里拿出一袋钱来,放在了桌上。
“王相公不在朝中,不能为你引荐。不过,愚兄从他府中为你讨得些许银两,助你度过眼前的难关。”
欧阳澈拜谢道:“多谢兄长了!”
陈东正色道:“蹈义而死。愚兄多谢你这位“义”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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