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莫名有些惭愧,小时候读书时的那些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进则为循吏,退则为乡贤,作为土生土长的陕西人,他对同为陕西同乡的横渠先生仰慕之至,对他的名言也是铭记于心。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孙渥如痴如醉,如梦似醒,频频苦笑道:“孙渥,你如今只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蠢货!你连边塞上的那些粗汉也不如啊!”
枉他学了一肚子的圣贤文章,怀抱满腔的家国情怀,到头来,战场上一败涂地,为官一方,又弃万民而去,个中憋屈,真是一言难尽。
陕西一战,西军溃不成军,他部下的秦风路西军也是伤亡过半,不过这个“亡”,却是逃跑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带兵打仗的料。
若不是他是文官出身,恐怕也和环庆路的赵哲一样,人头落地了。
若是有机会,不如引官辞退,反正这一辈子的积蓄,也足够度过下半生了。
“相公,门外有故人来访。”
就在孙渥苦苦思索之时,下人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故人?”
孙渥不由得一愣,开口问道:“你没有问是何人吗?”
“相公,来人说,你一见他便知。”
“格吱”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孙渥走了出来,皱起来眉头说道:“头前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何方故人?”
经略使衙门大堂,刘子羽看着破败不堪,却又熟悉的故地,心里颇有些感慨。
几年前,他还在这里意气风发,想要大展拳脚,做一番事业。如今他却身在江湖,和这朝堂上的一切就此隔绝。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接受了刘锜的邀请。王松在两河频频对外用兵之际,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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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他动身前往河北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劝说曾经的同僚,秦风经略使孙渥,希望他能够留下,一起对付夏人。
他的两个好友宋炎和余平已经回去招募旧部,以及边塞上的各路乡兵,刘锜已经答应他们另成一军,随大军一起北上征夏。
熙河经略使刘锡是刘锜的兄长,不用他去担心。朝廷的陕西宣抚使吴玠远在四川,鞭长莫及,况且他也不相信吴玠会在此时,胆敢对忠义军动兵。
只有这秦风经略使孙渥,如今是进退两难,麾下还有上万西军精锐。凭着自己和他的故交,如何也能好好试试。
“是尊驾想要见我吗?”
孙渥走进了大堂,里面有些昏暗的环境,让他一下子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来。
“孙相公,莫不是真的连愚兄都不认得了?”
刘子羽哈哈一笑,上前肃拜道:“孙相公,在下有礼了!”
孙渥仔细打量了一下,拍了一下桌子,惊喜道:“好你个刘彦修,你如何会在此地出现,不是说你被贬到南地去了吗?”
以前的刘子羽身居高位,养尊处优,自然和现在出入边塞、栉风沐雨的样子相差许多,也难怪他一眼没有认出来。
“匈奴未灭,我岂能苟且偷生!”
二人分宾主坐下,刘子羽正色道:“边塞之上,还有这么多百姓受苦,愚兄自然要为我汉人尽一份力,还请孙贤弟莫要笑话!”
“果然还是那个志趣高洁,嫉恶如仇的刘子羽,你可是一点没变!”
孙渥轻轻点了点头,欣慰道:“刘兄,你果然没变。不过,你今日前来,不会是只为看小弟而来吧?”
刘子羽的出现,他已经猜出了个五六分来。只是他不知道,这位仁兄又代表的哪一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