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棵蔓藤,哪怕生长得再妖娆,也需要一棵粗壮的大树作为依靠。
阿娜耶隐约觉得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但是她没有想得太深。
“走吧,休息好了,要去办正经事了。”
方重勇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出门。
阿娜耶幽幽一叹,跟在对方身后。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方重勇口中的“正经事”,居然是找她父亲李医官,然后送上了一张字条。
那是一个方重勇“自创”的药方。
……
这里是医馆的药房,四处都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具体来说,就是各种气味混合,却让人鼻子什么也闻不出来。
李医官点上油灯,屏退了阿娜耶,看也不看坐在对面的方重勇,眼睛只盯着手里的方子。
“这道方子,是固本培元的好药啊。”
李医官将纸条放在桌案上,感慨说道。
作为一个曾经的宗室藩王贴身幕僚,他的任务就是保障王府人员的健康。太医署里面有太多南郭先生,只会着书立说毫无实战经验。
可李医官却不是那样的人,而是有着非常丰富的行医经验与扎实雄厚的理论基础。
正常的中医药方,是看得出来好坏的。好药需要不断调整配方比例,但乱来的方子,有经验的医官一眼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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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方子的呢?”
李医官沉声问道。
“梦中所得,所以只知道配方,不知道比例。药理有君臣佐使一说,此方似乎君臣佐使都不缺,李医官觉得可否调一个方子出来?”
方重勇不动声色问道。
后世流传数百年的药方,那是经受住了长时间与无数人实践检验的好东西,要是出问题才是奇怪。
“调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李医官并没有松口,目光灼灼的看着方重勇问道。他腿瘸了,但是心没瞎。
“长安的圣人需要的……不需要某说得太明白吧?”
方重勇用食指,指了指头顶上说道。
“知道了。阿娜耶,你将来会带她去长安学医术的,对吧?”
“对,我还会让她跟她的生父见面。”
方重勇慎重点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医官长叹一声,却是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
“阿娜耶的母亲就葬在药铺的院子里,她只是个贪慕虚荣的可怜人。我也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信安郡王李祎王府里的医官。
当年石堡城大胜吐蕃,庆功宴上阿娜耶的母亲就是领舞的胡姬。
年过六旬的信安王喝多了,然后就……跟阿娜耶的母亲在凉州城这里有了一段风流岁月。随后我因为对阵吐蕃时双腿受伤而废,不得不留在凉州城养伤,就顺便替信安王照顾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阿娜耶母亲。
再后来,她难产去世,我也不想阿娜耶去找如今已经年近八旬的信安王了。
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怕他也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所以,求你让她好好学医术可以自立就行了,她生父的事情,不要去说,更不要去找信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