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杀夫则是得先以妇刑折磨,剩最后一口气,最后才能实以绞刑。
李庭芝之父,李府太公是个很有远见且豁达之人,与许萱之父是志同道合的芝兰知己,
李府太公曾问许萱,"当朝法典正值修善之期,若许侄是刑典主簿,当首修此法?"
许萱久而不语,李府太公本以为许萱自小熟读医理,恐怕不善这些法刑之事。
谁知,许萱拱手礼拜而语,
"侄儿认为,应首删妇刑。"
许萱这回答,连在旁的李燕都有些吃惊,他便越矩的问,
"为何是删,而不修?"。
许萱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小心翼翼的答言,
"李太公,李兄长,在下不才,但孝慈认为,合乎仁义的法,才单修不删,
可妇刑不仅不合乎仁义,更无仁慈之心,更是不该容于世,自然首删妇刑。"
或许是许萱此言,太过惊天骇俗了,连李太夫人都面有难色,像是在忧虑许萱这种离经叛道话,会不讨人喜,怕是这本欲两家说亲之事,得黄了。
可李太公突然拍掌,呵呵大笑,对着李太夫人说,
"看看,我给我们闺女,选了个一等一的好女婿。"
李太公说完,李太夫人便笑着找丫鬟进厅,让丫鬟搀扶离去,怕是要跟他们那宝贝闺女说此事。
李太公与李燕互看一眼,都相互使了个眼神,李燕就明白了他父亲,是向中了许萱这位乘龙快婿了。
李燕起身,朝许萱拱手相拜,
"许贤弟听闻你自小熟读百家经典,我李家的海棠花开的不错,
敢问许贤弟可愿与之在美景之下,参谈佛理道义。"
许萱客气相对,心里还是揣揣不安的与李燕同行,
直到在海棠花树下,就那一刹那,让人鬼迷心窍的身影。
海棠垂丝,春风抚面,
那一声,许大哥,他看过之后,就一直都记着。
恍然,李庭芝的话,像是突然把许萱给唤了现实回来。
"求许大哥看在李许两家的情仪上,求许大哥成全。"
只见李庭芝身如柳絮,万般娇弱的她,站直挺挺的样子,像是在风雨中,苦心挣扎求生的白色海棠花树,异常坚毅,她说完,正想再次跪拜之时,许萱便心里苦楚的紧握手掌,拱手阻止李庭芝对他如此委曲求人的样子,他实在忍受不了那个海棠花下,如珠如玉的李家小姐会被糟践成这种样子,甚至他连说出来的话,都开始有一丝的隐忍克制,
"妹子莫说这种话,此话只会叫为兄异常狠狠心痛。"
李庭芝听许萱此言,便也想起了往日李燕与她的兄妹之情,也知道许萱这是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便不知自己该是悲是喜而泣,她低着头,自知已身是残花败柳,再也无颜面对许萱,
她声音隐忍着哭腔,"谢许大哥成全,许大哥的恩情,庭芝来世再报。"
李庭芝离开后,许萱自个呆坐在原处自责的愣然,
本该是被捧如掌珠的二八年华姑娘,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夜里,红蜡燃时,泪泪滴。
许萱避开众人,在书斋里,眼眶发红的在纸上写下一味又一味熟悉的药名,可笔墨不听劝的,在纸上被水珠晕开了几回,他烧掉纸张,揉掉心绪,又镇静下来重新一字字书写。
最后,许萱让熬汤药的婆子,谨慎且按时的把药汤送到冬角巷去,一用完便即刻用带去的一碗清水清洗,不留一点用药过痕迹,甚至他怕李庭芝在冬角巷过的不好,便偷偷请婆子送了包自己攒的银子过去,让婆子嘱咐她,这些日子要少吹风,少劳累。
可李庭芝只喝了药,银子却是退了回去,只字片语什么都不敢留。
她自知自己已成了鱼目,不再是珠玉了,哪还能有什么奢想。
她翻看着书案上,话本里写的才子佳人跟金玉良配,终究只能是有缘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