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这种怀疑,也就直接这么问了:“有没有可能……叶惊涛不择手段夺取九州山河鼎就是为了重振叶氏?或者有更大的野心,妄图借此一统四域?”
姜云庭若有所思:“这……事关重大,属下所知不多,不敢妄言。”
姜盈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姜家不是已经把叶惊涛和柳沁雪的所作所为告诉你了吗?你心里就当真没点想法?”
姜云庭浑身一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明鉴,属下乃半妖之体,东州不容。殿下对属下和铃兰有救命之恩,又承蒙殿下器重,让属下在南境有一席之地。殿下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绝不敢有二心。”
姜盈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神色:“本殿也没说你有二心,你毕竟是姜氏倾尽全力培养的少主,纵使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可能真任由你在外面自生自灭。你与家族,也不可能真的一刀两断。你们之间私下有联系,很正常。”
姜云庭的神色瞬间有些复杂:“我从前乃是青州少主,又承蒙殿下信任,时常接触朝颜宫的机密。我与仙门私下联络,殿下真就这么放心?”
姜盈又拿起一本奏折漫不经心翻看:“无论如何,本殿都姓姜。青州姜氏若有灭门之祸,我不会袖手旁观。如今本殿势大,这天下就没有本殿摆不平的事。你们姜氏本身就是妖族血脉,帮着叶惊涛,帮着东州仙门搞垮本殿,对你们姜氏有什么好处?”
她随手拿起笔在奏折上打了个叉,抬头似笑非笑看过去:“也许没了本殿这个威胁,叶惊涛少了个外敌,还会把矛头对准不肯臣服于他的东州大世家呢。况且青州姜氏有九州山河鼎在手,早已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要让他知道姓姜的全都是半妖血脉,青州姜氏全族,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两人四目相对。
姜云庭盯着姜盈看了好一会儿,无奈苦笑:“殿下英明,如今青州姜氏因九州山河鼎已经被叶惊涛盯上,恐怕很难善了。若掉以轻心,满门尽灭的瑜州宁氏,就是姜氏未来的下场。”
“所以呀,就算不暴露血脉的秘密,你们姜氏如今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靠东州其他同盟,要么靠本殿。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两边都靠。帮着叶惊涛搞垮本殿,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你这么聪明,姜云彦和长老们也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姜盈如今不想跟姜云庭谈什么血脉亲情,只谈利害关系:“姜云庭,你是个聪明人。你的小心思本殿不想管,也懒得管。但是你最好搞清楚,本殿好,青州姜氏就多一重保障。你心爱的铃兰,也会有好日子过。若本殿不好,你和你的家族,以及你心爱的女人,也绝对不可能独善其身。”
姜云庭知道她说的就是事实:“殿下放心,属下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
姜盈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语气也软了下来:“关于我的身世和我们姜家和应氏一族的牵扯,寒舟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姜云庭叹气:“有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形势比人强,我没有别的选择。”
姜盈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当年啊……我也没别的选择。不过闭着眼睛向前走,也不一定就是绝路。”
姜云庭不知想起什么,眼神晦暗:“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你。”
姜盈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事已至此,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既然没有回头路可以走,那就只能往前看吧。”
姜云庭苦笑:“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搞成如今这个样子。虽不至于家破人亡,但我们一家子……终究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前……也只是你们一家子而已,我一直都是多余的。”姜盈如今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个问题,可她也没什么兴趣再旧事重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说说现在。这段时日,过得还习惯吗?”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忐忑,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