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岑透露去南浔的想法后,不过三天,江允就风尘仆仆赶来了大胤。
彼时是先帝冥诞,大雨连绵,好似上天也在悼念着他。
那日容岑心情不太好。
容景将她视作儿子培养了十几年,他把所有的期盼与希冀全都寄托于她,看着她在身后苦苦追随磕磕绊绊成长,从未有过体谅。
临死之际,依旧如此。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重担压到容岑肩上,简单粗暴,没有任何过渡。
容景这一生,四十三年来,是明君,是良师,却实在算不上是个好父亲。除了为自己培养继承人、为天下培养新明君,他完全没有尽到任何为父的责任。
可是,就是这个不存私欲的明君,他人生最后弥留在这世间之际,心里念着的却不是向来令他骄傲并被他寄予厚望的储君。
而是“吾女嘉懿”。
虽然两者都是容岑本人。
但区别巨大。
皇陵里,容岑屏退所有人,独自跪在先帝的棺椁前,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您总是这样,不合时宜的狠毒,又不合时宜的温情。”
江允就站在不远处,待她走完全套流程,礼数做足,两人离去,行至无人处,再也没忍住,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与她腕骨相贴,唇齿相依,感受她的脉搏与呼吸。
他怀抱太紧勒得慌,胸膛滚烫,烧灼得容岑快要喘不过气。
好在这厮还算怜香惜玉,她轻轻一推,江允就卸力松开了怀中美人。
“怎么了?”她问。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容岑才不信。
两人天天在主神空间见面,能聊天,能触摸彼此。
“你怎么有时间来?”她又问。
“又瘦了。”
江允手捏她的脸,自面上轻抚而过,反复摩挲她的眉眼,又把玩她鬓边的碎发,顺口答道:“左右无事……”
“怎会无事?”容岑恨铁不成钢,换上了说教语气,“南浔夺嫡激烈,你若不用功,你父皇就要传位给江三江四了!”
“你若不坐稳皇位,将来……”
她这话术说过不下百遍,江允早已烂熟于心,抢答道:“将来如何被你兼并?”
是了,一统天下的大方针是和平兼并。
其中南浔,因容岑和江允关系特殊,可以两家并做一家。但前提是,江允得顺利继承大统。
所以容岑除了自己坐稳皇位,还多了个任务,每日耳提面命,监督江允努力夺嫡,拿下南浔。
江允与容岑代替的那位“嫡长子”同岁,今年十九,明年便要弱冠,比她真实年纪大三岁。
南浔皇室有一传统,二十及冠封储。
江三已二十三,江四也二十二了,两人至今仍未封王。说明常宁帝或许并不属意他俩,所以,江允是最有可能的人。
因而,他每天遇到的危险也越来越多。
三位皇子夺嫡,能除一个是一个。别人都死了,自然要轮到自己。江三江四都是这样想的,杀手死士一批批派进江允的居所。
当然,也有可能常宁帝单纯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那么早立储养大儿子野心。
总之,还有一年就能见分晓。
这种关键时刻,容岑不允许江允掉链子。
于是,某人又双叒叕被赶回南浔去了。
容易是想趁年轻大好时光有所作为,不要耽于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