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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1页)

朱正刚他们接到赵村长时已快六点了。朱正刚一看手机时间快来不及,就领头带赵村长他们到一个小火锅店随意吃了点东西,然后抱歉地对赵村长说自己有点事情,让他们先回旅馆等。赵村长一听眼睛里就满是内容,呵呵地笑着说朱助理,不会是和省城女同学约会?朱正刚哭笑不得,说哪里有这事?黄云姑却恼火地说,朱领导,李岚可是你弄丢的,别临阵退缩了哈。朱正刚好生气,说美女,我知道我知道,要不要我写生死文书?

朱正刚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坐上咣当咣当的公交车,朱正刚陷入遐思中。省城的公交车最便宜,一元钱可以坐好远,不过却得有耐心,慢悠悠好象乌龟爬行,要有急事会让人撞墙。

一路上朱正刚都在想李岚的事,在出发之前他还在街头地摊买了把跳刀,就是电影中那些流氓小混混使用的那种,古铜色刀鞘上装饰着几粒伪饰的红宝石,手一按捺机刮锋利的刀刃啪嗒一声就跳出,有些触目惊心的效果隐匿其中。时间已是秋天,一上高坡就显得比较冷,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将衣服裹紧,把手揣进裤兜。他的手被跳刀冰的一颤,死死地捏着刀把子,握得汗津津。

红山岭公园海拔八百左右,是市区最高处。在这里可以俯瞰长江嘉陵江汇合处,历来是名人雅士吟诵的地方。到得公园大门,这里有个花台,花台里没有花草,却是一株长势良好的黄葛树。朱正刚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自己,从口袋里摸出《都市早报》,瞩望着老黄葛树。

这时一位穿黑茄克的小伙子走过来,装作走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嘴里说小兄弟,你是李岚的朋友?

朱正刚点点头。黑茄克头一扭领头朝公园旁一条小路走,朱正刚不敢怠慢,紧紧地跟在后面。路面渐渐狭窄,一条崎岖的羊肠子小道,两旁是葳蕤的夹竹桃,好像走到都市里的乡村。黑茄克走得飞快,一边走还一边吹着口哨。朱正刚斤斗扑爬地追赶着,心里忐忑不安起来,脑海里充满疑窦,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这里可人迹罕至,难道他们要杀自己,然后毁尸灭迹?不由得毛发耸立,浑身已然汗透。

天色慢慢暗了,脚下的路有些模糊起来。朱正刚气喘吁吁,想追上黑茄克问,这样即使有危险,自己先抓一个垫背的想也不难,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生生地宰割。黑茄克好象知道他心思一样停下脚步,站在一株大树下面。等朱正刚走近,方指着树旁一个地方说,你朋友就在里面。说着将朱正刚一推,就不见了。朱正刚手里已捏紧了跳刀,还没有拔出那衰人就溜了,只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回望黑茄克所指的地头,是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仅一人高,热烘烘的潮润气息翻涌出来。他趴着洞壁朝里面喊,有人吗?只听得轰隆轰隆的回声传出后,就再没有声响。

怎么办呢,站在这里总归不是办法,进去呢,谁知道有什么古怪?朱正刚踌躇了一阵,想管它的,还是进去看看,不然回去也不会安心。想到这里把手机摸出,借着它微弱的亮光朝里走。路很滑,岩石上还有滴水的滴答声。这显然是年代久远的防空洞,应该不会太深罢。走着走着,突然听得声响,好象耗子咬东西,又像野猫,仔细一听又没有了。朱正刚浑身一凛,寒毛都竖立起来——这时,他眼睛瞪得溜园,身子差点儿软下地。熹微光线下,只见在洞子尽头处有一团白光光的活物,正在不停地蠕动。朱正刚吓得魂飞魄散,啊啊啊惊叫着扔掉手机就逃。跑到洞口却又停下,警觉地望着那里。奇怪,那活物又没有动静了。

朱正刚扶着洞口那株大树,迎面冷风吹拂过来,他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这里能望见山下公路,此刻街两旁的灯光已亮了,如爬虫一般的汽车慢慢地蠕动着。朱正刚一边看着山下景致,一边却留意着洞里的动静。那是什么古怪啊,白白的,还在动,好象是人?对,好象是一位浑身赤裸裸的女人,她,难道死了?

朱正刚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仔细回忆那人的形状,她,能是李岚?好象是,又好象不是,不禁埋怨自己,怎么胆子比兔子还小,既然进去就得把情况了解清楚,现在不但没看清白那活物是什么,自己的手机也掉在了洞子。

怎么办,还是得进去,至少将自己手机拣回,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想到这里,他杀杀皮带,给自己打打气,壮着胆子又朝洞子里走去。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他蹑手蹑脚轻悄悄走着,走了不多远就见着手机了,躺在地上发出暗淡的微光。他弯腰拣起手机,屏住呼吸给自己打气,用那微弱的光朝那团白光照去——啊啊,朱正刚真的是惨叫了,叫得毛骨悚然!

他见着了两只小灯笼,亮晶晶的,那是一双眼睛,面对着他一动也不动。

真的是一个女人,靠在洞壁。她的头发毛蓬蓬半遮着脸,浑身酥白,好有呢,啊呀呀好羞,那是两只乳房,硕大,挺拔。朱正刚现在看清楚了,她真是李岚,手被绑缚着,嘴里塞着一团破布,直朝他摇脑袋。他赶紧用手机照照自己,李岚显然也认识出了她,唔唔地叫着。他来不及多想,几步走上去将塞在她嘴里的烂布甩了,脱下衣服包住她,给她解绳子。

李岚哇哇地哭嚎起来,一把抱住他。朱正刚很生气,一把将她推开呵斥她道干什么啊你,还嫌添乱不够!!

正在这时,突然洞口一阵骚乱,几柱雪亮的光线将他们罩住:不准动,举起手来!朱正刚根本还没有任何动作,就被迅雷不及掩耳冲进的几条汉子给扑到地,他们死死地按着他脑袋朝泥里摁,将他手反扭过去,喀嚓一声给他手腕扣上沉甸甸冷冰冰的东西,好紧。是手铐,这时朱正刚看清了,逮他的几条剽悍大汉是警察,他们恶声恶气询问了李岚几句,李岚汪汪地哭了。回手一个警察给了朱正刚一拳,说畜生,干的好事!朱正刚被打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哭笑不得,说警察叔叔,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啊?我不是坏人,你们怎么乱抓人?那警察左右开弓扇了他几个大耳刮子,说抓的还就是你,强奸民女,铁证如山,你还嘴硬?朱正刚说,不是我——我是来救她。警察说,好小子嘴巴真硬啊你,等着罢你,有你说的地方。随手将那烂布抓过,塞在他嘴巴里,推搡着他:走!

一行人逶迤着沿着小路下山,不时碰见路人见了就躲避一旁,仔细的看端详。朱正刚满脸滚烫,幸亏是黑夜,不然丢人就大了。他们上了停在公路旁的警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派出所。

进得大门,就是一个大办公室,此刻派出所里仅有一个老头,披着大衣,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见几个人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报纸。那位大眼睛美女警察押着李岚进了内室,一会儿就出来了,李岚换了一身宽大的花花衣裳,被安置在沙发上,显得很臃肿。

把手举起来!那个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卷毛警察厉声对朱正刚呵斥道。朱正刚委屈地说,我没有违法,你们凭什么铐我还凶人,你们是不是人民警察?卷毛没有理他,将朱正刚胳膊使劲朝上一扭,朱正刚听得胳膊发出喀嚓一声脆响,卷毛仔细地将他周身搜索了一遍,摸出了朱正刚兜里的手机,纸巾,钥匙,还有那把跳刀?卷毛一手握刀鞘,将那按纽一摁,雪亮的跳刀吧唧一下跳出。他将跳刀伸到朱正刚鼻子下,冷冷地问道,这是什么。凶器?

朱正刚微微一凛,不服气地道,这是水果刀,防身的。

卷毛说,你还嘴硬了你,这是水果刀吗?私带管制刀具,就凭这我就可以拘你!

朱正刚泄气了,却还是说就算是带了刀,就能说做了坏事?

这时另一个年纪大约十八、九的娃娃脸警察奶声奶气地说呵呵,还反了天?我问你,不是我们在黑洞里抓的你?

朱正刚又好气又好笑,说难道进那洞子就是坏人?

娃娃脸说我说你是坏人了吗,我只是说我们在犯罪现场抓的你,你身上带有管制刀具,还有一位浑身赤裸裸被绑缚着你女人,你有做坏事的嫌疑。怎么了,还不服气?说罢飞起一脚,朱正刚膝盖一软,不由自主蹲下了。娃娃脸指着他鼻尖说,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到了这里,你最好是把你的坏脾气收起来,免得吃苦头,知道吗?

朱正刚只好忍气吞声地低下了头。

几个警察说连晚饭也没吃,简直累坏了,让那老警察看住朱正刚和李岚,他们吃饭后就回来讯问。

朱正刚蹲在墙旮旯,将今天的事情仔细思量一回。直到现在,他还对那黑茄克的突然离去感到不解,打了电话设局就是想害自己,既然要害自己,他就不该离开,自己独自一人,他们机会多的是。再想一想,就豁然开朗,他们精心布置,让自己进了陷阱!显然地,那黑茄克与打电话的人是一伙,他们妄图栽赃陷害,把侮辱李岚的罪名栽赃自己!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前面的道理就讲不通。

自己在省城没有仇人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陷害自己?回想从到黄桃镇以来,自己遭遇了好多事,其中虽然也好刺激,却都有惊无险,那躲在暗处的人到底意欲何为,这样居心叵测,却又总在最惊险处嘎然刹车,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抬起头,他望着坐在他对面椅子上的李岚。此刻,李岚长长的眼睫毛将眼瞳遮盖,脸色转向窗外。她已经平静下来,从外表看,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失态——菩萨保佑,但愿她没有遭受坏人侵犯罢!

日光灯嘶嘶作响,屋子好安静,几乎能听见人的呼吸。那老警察放下报纸,缓缓就头抬起来,凝视着朱正刚。他的眼瞳幽深好象一眼深潭,朱正刚看了忍不住打寒噤,忙将脸转到一旁。

这么说,你们是犯花案了?老警察迟疑着,字斟句酌地问。

朱正刚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没有回答。

老警察见朱正刚不理,也不生气,站起来转到李岚面前,问这位同学,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李岚迅速地瞥朱正刚一眼,摇摇头。突然,她又低下头,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沿着面颊朝下滚落,将前襟濡湿。

哎哎,姑娘你别伤心么,到了这里有我们给你做主,别怕欺负人的黑心狼。老警察循循善诱,显得很有耐心。

朱正刚没有了脾气,索性闭上眼。现在不知道赵村长和黄云姑他们在干什么,要是能通知他们来这里给自己证实证实,自己的嫌疑兴许就能尽快洗清白?对,何不求求这老警察?想到这里,朱正刚清了清喉咙,送老警察一张笑脸,说领导,我真不是坏人。接着,朱正刚将自己的有关情况给老警察讲述了一遍,并求他让自己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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