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即苦又涩,脸上的笑意却又止不住地蔓延开来。倏而,他便正了正颜色。
“怎么今日想起来出宫?可是宫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叶国公有些拘谨,可是耐不住一颗心都挂在叶语苏身上,见她归来,心中欢喜,却又怕她受了旁人的委屈。
“宫里谁敢欺负我?您不要多虑。”叶语苏哪里看不出他老人家一颗爱女之心,心中动容,可是到底一家人被分开了太久,一时半会儿也亲近不起来。
“那,你今儿个可有什么事儿?若是没事,不如留下来吃饭罢?”叶国公想让叶语苏住在府上,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着急,我今天住在叶国公府上,明儿个回公主府。往后,我便常住公主府,来叶国公府也便宜。”叶语苏不是矫情骄矜之人,虽然父女关系疏远,但是却不忍看得叶国公的慈父心肠落空,忙温声回应。
叶国公久经沙场的心随着叶语苏的几句话上上下下,忐忑不已,到底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纵然不是十全十美,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到了这时,叶国公才算是平复了心情,与叶语苏分别坐了,然后细细问她近况。
叶语苏也没想到,叶国公一个杀伐果断的将领,连自己爱吃什么不吃什么都问得细致妥帖。
说了半天话,叶语苏和叶国公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疏远的时候,叶语苏忖度着,把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说与叶国公听。
“其实,女儿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和父亲商量。”叶语苏的脸上没有半点犹豫,很认真地看着叶国公的面容,认真地说道。
叶国公心道:果然还是有事情。自己家的孩子被旁人欺负,跑回家来诉委屈,可算是能够让自己撑一回做父亲的场子了。
“苏苏,你有什么事只管说,但凡你说出来,为父定然做到。”
叶语苏算是明白,哪怕自己要星星,眼前的这个大男人也会去摘了来的。
“那女儿就有话直说,如今,叶家与皇室,叶家与朝廷,您怎么看?”
叶国公没想到竟然是以这个问题为开头,心头微动,似有所悟。他沉默了不过片刻,便说道:
“乱。”
叶国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叶语苏心中却松了一口气,虽然是武将,但是一军统帅若是没有筹划谋略,那不过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叶语苏可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草包将军。
叶语苏心中宽慰,轻声道:“您果然心里明白,那我就放心许多。”
叶语苏的表情放松了很多。叶国公的表情却凝重了起来。
“话已至此,为父也不怕多说。我是怕你不明白,苏苏,这里面的牵连太多,许多的事情你未必明白全貌。你在宫中的所为,纵然没有大错,可是将来某日,可能会成为有心人的把柄。为父可以护住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世啊。”
叶国公的面色微沉,心中有话,但是看着女儿依然瘦削的身材,有些营养不良的面容,咬咬牙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那些老臣都以为他景瑞是借了我的势,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同意你和他的那场婚事。”
“还有那次夺位!什么四十三人,他顺手拔了四十七个不顺从他的人,京卫营,五城兵马司,如今他和我半分天下!他在禁卫军中任职不过一年,禁卫军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此人心性谋略,何等可怖?”
“他真是好算计,娶了你,这辈子你都没办法嫁出去,更不要提我叶国公府招人入赘了!一场婚事,引出了绝不出宫的昭明帝,多年谋划一击必中,直登大宝,还顺便借昭明帝的旨意休弃了你。他倒是两头干净,互不得罪,即便是为父也不得不说,不愧是我养大的!”
叶国公的语气里,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自豪,但是更多的,却是纠结。叶国公府,几乎已经入了死局。
“更何况,所谓的养恩,在皇室看来,也不过是奴才照顾主子,哪里会有什么恩情?”叶语苏知道这些话很难听,可是她却不得不说。
确实如此,寻常人家养大了别人家的孩子,还算是恩情,可是皇家,从来就是个不问恩情的地方,有的只是无穷无尽地算计和阴谋,只有所谓的“君君臣臣”。
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