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太无趣,寡淡得要命。
韩景宣倒是个很有趣的人。
同韩景宣喝茶,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茶再寡淡,也认了。
林天道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
来了吗?
大约是的吧。
林天道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他有双臂,也有那个曾夺去他双臂的人,他同那人在一片林海中打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树叶在风中“沙沙”狂响,一拳挥空,一片折枝。
一战终了,那人双手抱胸站在一棵最高的竹的尖上,远远看着碧绿的海汹涌翻动,眉眼熟悉。
那人是韩景宣,独孤星罗最得意的弟子。
——
那一阵马蹄声,原是一队齐整的兵马。
统领这一队兵马的,据说是新科状元,新任杭州都护。
男人始料未及,只得教幻银花去应对。
“不知公子从何处来,所为何事?”幻银花朝那马背上的军官行了个万福,客客气气地问道。
“杭州驻军,奉太子之命,与旧都护府中兵马汇合,北上漠关,支援边事。”马上军官冷冷瞥她一眼,“阁下乃都护府中人,竟不知此事?”
“岂敢岂敢,原是北上援军——妾身银花,老都护近日身体抱恙,府中大小事务皆由妾身打理,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她诚惶诚恐道,“有什么话,交待与我即可。”
“那就这样吧……”新任都护下马,全副武装的士兵也全数下马。
“给我杀!”
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军士争先恐后冲入都护府中,夜幕中,一时杀声震天。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究竟是谁!”幻银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瘫坐,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我说过,我乃新科状元、杭州新任都护使,张在。”
来人眼中的冷峻瞬时一转,烈火焚漫。
——
幻银花在这臭气熏天的菜窖中已待了不知多少天。
暗无天日。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千面老人座下弟子众多,朱雀是其一,韩景宣又是朱雀手底下的人,无论易容还是立场,韩景宣都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那个,林天道易容成独孤星罗的那张脸,也是出自他手,由此看来,他的易容术已达巅峰,甚至能比肩教他易容术的朱雀。
只要韩景宣想,他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模样,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为什么不呢?
幻银花知道此人既是魔宫的人,又可以称得上是千面老人的徒孙,无论站在哪边,都应该与自己利益一致才对,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不明白。
正如韩景宣说的那样,她的确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值得用命去换?连命也不要,即便换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嘿嘿,原来你叫幻银花,还怪好听的。”
幻银花不用抬头就知道,又是林天道那张臭老脸。伤成那样子,没死倒算他命大。
他被张在的部队所救,她不知道这是否也在韩景宣的计划之内。
“怎么,虽说我老林是比不得韩公子那样英俊,可也不算太差吧?”林天道贱兮兮地伸长了脖子到幻银花面前,咧嘴一笑,“真不考虑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