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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调换（第1页）

只花了半天时间袁宝庆就破解C&C的光盘验证程序，将游戏运行时所有唤起光盘检索的代码全改为指向硬盘上的一个安装文件夹，将音轨和游戏动画全拷贝到那儿，这样游戏便无需读取光盘而完全地运行，公司里所有人都可以在自己电脑上运行这款游戏。杨沛然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感觉公司恍然变成了一个游戏机房，所有人都埋头在这款新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

他在员工们身后驻足地看，随口聊两句，越看越是心惊，觉得黑铁纪先前做的《睡狮》，即便只是eng版，也更像是个老古董，脱离时代，心头沉重。

“这是研究，不是单纯地玩，是带着特定目的研究，尽快总结出有价值的东西。”站在背后看他们玩游戏，他不时对正玩游戏的员工这么提醒。开始还不觉得，多说几次，自己都觉得恍如哀鸣。

“嗳！”员工也无非这么回答，脸上既兴奋，又是一付认真努力的神情。

杨沛然知道员工们其实沉浸在这个游戏本身的乐趣当中，指望他们很快总结出什么关于自己产品的改进意见实属奢望，怎么能指望这些孩子能够切中《睡狮》的弊端，同时又精确地抓住C&C的妙处，取长而补短呢？这是最难的，要是可以这样，他们还是他们吗？自己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这样不切实际的要求这些年他见过多了。

萧莉娜走过来，在杨沛然身边低声说道：“常勇来了，说是来拜访你。”

杨沛然恍惚了一下，“谁？”

“常勇，我让他先在前台等着，我说我不知道你回公司了没。”萧莉娜神情有些怨艾地说，她和常勇在游民科技有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纠葛。

杨沛然哦了一声，刚想对萧莉娜说“就说我没在公司”，立即就转了念头，“他有说来找我干嘛吗？”

“他说他现在去了一家美资公司做业务负责，就是一般性地上门拜访。”

杨沛然听见美资公司，心里不由得一沉，念头转了几转，“把他带到我办公室吧，我几分钟之后就过去。”

黑铁纪整个办公场地并不大，杨沛然假装弯腰背对着走廊，和王子良交换关于C&C游戏里模型效率的意见，萧莉娜领着常勇和助理去总经理办公室，常勇望见杨沛然，径直走过来到他面前，伸手来握，“杨总，好久不见！”

杨沛然有些尴尬地握住常勇的手，轻轻摇两下，“有一阵子了吧。”同时他指了指王子良的屏幕，“我先处理点儿事，马上回来，你先到办公室等我一下。”

假装友好地挥手暂别，常勇走回到走廊，跟萧莉娜进了杨沛然办公室坐下。

杨沛然心中五味杂陈，没话找话地和王子良聊了几句，这才慢慢地走回自己办公室，和常勇招呼。

常勇先进来时已经坐下，身边还带着一名年轻助理，见杨沛然回来，殷勤起身招呼，先递上名片，介绍自己的新身份，原来他在两周前加入了GOE中国分公司担任副总经理，主管本地游戏事业开发和项目整合，以及给自己的助理介绍杨沛然，说杨沛然是带他入游戏这行的恩师，自己所有经验经历都来自于杨总提携教导。那助理是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名作lily，模样甜美，身穿银灰色女士职装短裙，是个典型的白领而不见得是个喜欢游戏的玩家。两边各自介绍已定，重新分宾主落座。

“你说现在这盗版也太快了，C&C应该是上前天才在北美发行，今天北京居然都已经有盗版了，他们得是坐着飞机赶的这趟儿吧？不对，破解还要时间，上光盘生产线更要一点时间，这究竟怎么弄的啊？”坐下之后常勇笑着抢先说道。

杨沛然哑然地陪笑，含混地应道，“可不是么，真是难以想象！不过我们游戏和C&C类型相似，看到它出了，我赶紧让大家都装上研究一下，看有什么可以取长补短的。”

他既知常勇身份不同以往，居然成了POE在北京找的负责人，这个岗位的权力他再清楚不过，那本来是他会担任的职位，难说心头不烦乱；而让一个美国人的买办看见自己公司所有人都在玩显然是盗版的游戏，哪怕他并不能谴责和指控什么，但至少在气势上一下就落了下风。这还不算什么，如果知道是他们自己破解的，问题的层次可就更上层楼了。

“是要研究一下，我听说C&C在北美火爆极了，很可能会改变整个游戏的格局，北美是这样，欧洲也很可能，我一个主要任务就是研究亚洲地区的玩家游戏喜好倾向，看RTS是否也有相应的机会。你们的新游戏如果……”常勇笑着说道，说到这儿停下，稍微一转话锋，“今天上午我在合纵那儿，杨总和谢总说杨总这里研发了一款同样也是RTS游戏的新产品，效果非常不错。这次来我除了拜访杨总混个脸熟之外，还想亲眼看看这款新游戏！”

在游民科技后期杨沛然首当其冲地和常勇生出龃龉，后来连锁反应而不可收拾，使他终于负气出走；之后他出于职责向祝时雨通报常勇不合规的离职行为而导致常勇既没法体面地离开游民科技，甚至带走项目这件最核心的事也被搅乱，投资也因此而黄了，从这个角度而言，杨沛然深信自己与常勇表面上还维持着客气，实则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迟早会有对面了结的一天。

但这事儿太玄，他假设常勇不一定知道是自己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那么也就不一定有所谓深仇大恨；他沉思一二，拿不准这个，只浅笑着望着常勇，斟酌三四，觉得常勇脸上表情就好像他对那些事一无所知，完全无辜；他知道这个判断要命极了，但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