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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迁移（第1页）

杨沛然有点儿走神，他觉得自己听进去了王子良滔滔不绝地说的一大通，都是他听得懂的话；王子良的结论很简单，建议美术开发全面迁徙到windows95平台上，借助directx调用显卡声卡等多媒体硬件，这样美术开发的标准化更容易表达，面向硬件的调试也更容易得多。这实质上等于要程序工作也进化到windows平台，王子良没直说这一点，但杨沛然想到了，这让他直觉上生出些厌恶感，他想到这是王子良在打着迁徙windows环境的幌子谋求什么不可说的东西。

“这个决策如果是两个月以前，是容易做的，但现在……”杨沛然沉吟地说道，想到实际上相关的迁徙未必会耗损多少开发时间，顿了一下，立即想到了更合理的措辞，“这不是大问题，我不赞同这么做是因为我假设现在绝大多数用户还在用dos环境，不是win32，也不是win95，哪怕win95会在未来几年全面占据用户的操作系统，但一年内肯定不会。那么我选择的的逻辑是，win95可以向下兼容dos环境，而dos环境没法向上兼容，所以我们只能开发基于dos系统的游戏，这样所有用户都可以玩我们的游戏。如果反过来，dos用户没法玩我们的游戏，这该有多糟糕？”

“win95平台的好处显而易见，未来所有用户都会安装win95，不会有人一直停在dos系统的。”王子良坚持地说道。

“我听说不少公司都在打这个主意，但效果不怎么好，directx自身就有缺陷，就目前而言，win95对游戏的支持还不如dos，dos是一个纯净的环境，大家都玩得很熟练，win95谁知道微软捣鼓了什么幺蛾子进去！”杨沛然说到这里有些吃惊，吃惊自己这样一付腔调，他还以为只有那些顽冥不灵，德不配位的人才会用这种不可知论的官腔说话。

“好吧，那我们还是继续以前的计划。”王子良看得出心有不甘，但争辩不过。

中午杨沛然午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将会发生什么事儿，不好的事儿，他一向有这样的直觉。但要说不好的事，还有什么比得上和耿天的暧昧——他想到这里赶紧掐断了自己的思绪，惭怍地捂住脸。王子良就是这个时刻进到他办公室来提美术工作迁徙的事；他整个情绪都是抗拒的。

“我这是怎么了。”杨沛然有些苦涩地心想，不知不觉间他在变成往常自己所厌恶的形象。

铃铃铃，桌上电话尖锐地响起，杨沛然像抓住水中稻草似的握住话筒，但只是抓住，没直接拿起来，等了一会儿，估摸对方有重要的事，这才接起来，“喂？”

“是我！”电话里传来优雅而热情的女声，杨沛然一下子听出那是颜媛；她难得直接打电话到办公室来，心里不由得一紧。

“啊，怎么了？”杨沛然问道。

“我在北展馆这边开会，会开完了，我要回去了，给你打个电话。”

“开什么会啊？”杨沛然想不出别的什么可说，只好找话问问。

“一个颁奖礼。”颜媛似乎叹息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你早点儿回去吧，来得及接锦书吗？”

“你这人，一周没回家，电话也没一个，我贴着打电话给你，一句热乎话都听不着，真不知道图个啥！”颜媛埋怨地说道。

杨沛然似乎看到颜媛嗔怪的夸张表情，哑然失笑，“后天不就是周末了吗，我争取回来。”

“你不爱回来就不回来吧，”颜媛语气忽然有些冷淡，停了一下，忽然地一扬，“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杨沛然猜不出，他和颜媛的工作圈全无交集，他能想到她这句话多半说的是她在自己这边认得的人，“祝时雨？”

“呸啊！”颜媛先唾了一声，接着才欢喜地说，“我看见老莫了，莫斯科餐厅，我上次到这儿还是高中我爸带我来的。完全没想到，走在路上抬头一看，咦，这不是老莫吗？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来了。”

杨沛然听得茫然，“什么莫斯科餐厅，为什么就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明白，现在四点零五分，你收拾一下赶过来，晚上我请你吃饭，西餐，就在莫斯科餐厅。”

杨沛然不理解颜媛口中说着老莫时的那种既亲切又崇拜的语气，也不想去，但既然他上周就没回家，这周也可能回不去，只能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他去行政部办公室查了查北京地图，先找着北展馆，然后才找到莫斯科餐厅的位置，给萧莉娜交代几句，便出门打车。

半小时之后到了北展馆报告厅前见着颜媛。颜媛一个人坐在厅外开放的茶座，带着个墨镜，桌上摆着一叠书，一杯空的果汁杯，招呼杨沛然在她身边坐下。

“刚刚电话里我没问，锦书呢，你又把他托管了啊？不对，你应该是上午就出来了，谁看着他？”杨沛然还没坐下就先问。

颜媛摘了墨镜搁桌上，看着杨沛然，“你多久没回家了，还想着锦书？锦书又不是你儿子……孔子听说马厩烧了，问人不问马，是吧？”

她话说出口，才有些后悔，打了个蹩脚的比喻来岔开话题。

“锦书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杨沛然脑子一热选择正面对撞地说。

接着两人才反应弧都慢了半拍似的沉默下来。

“时间还有点儿早，等会儿我们再去。”颜媛看了看表。

杨沛然不在意等，但此时坐在露天茶座里实在是热，“这附近就没有冷气开放的咖啡厅吗？”

“我在这儿是为了方便接你，咖啡厅是有，在另一头呢。”颜媛摆明了不想挪地方，宁愿忍受只有阳伞遮挡的炎热。

杨沛然起身到屋里柜台买了两杯显然是糖精兑出来的橙汁，加了冰块端出来，“是什么颁奖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