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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调换（第2页）

“只是技术验证性质的eng版本，谈不上什么表现效果的。”他硬着头皮说。

常勇扭头对他的助理，“你看，杨总就是这样谦虚谨慎，不论做到什么程度打个七折都不止，绝不夸张吹牛，和这个行业大多数人不管做到什么程度直接先double都不止截然相反。他是这个行业里我唯一真正信任的前辈。”

说着他转回对着杨沛然，仍是堆笑，“合纵的杨总是做市场的，他们不懂技术，只相信眼前看到的，既然杨总说她看了之后都觉得这产品肯定能成，肯定不会只是技术验证性质的。我听她说当时祝总的原话是，如果加上音乐音效，他都相信那就是成品！这是有夸张的我信，但我实在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产品！”

杨沛然不由得自矜，但他总觉得常勇问起这个是包藏了报复的祸心，心中犹疑连连，“没到那一步，他们都是谬赞，现在给你看没问题，但你看了只会失望，这是何必呢！等α版出来的时候，我一定刻张盘亲自送到你那儿，任由品鉴！”

常勇叹了一口气，“品鉴？老杨，我不能不说，你怎么又陷入到那种有点儿迟钝的状态里去了！我需要品鉴一个新游戏满足好奇心吗？你难道忽略了吗？我现在负责GOE中国区游戏事业开发，其中就包括寻找国内有开发潜力的团队和公司就具体项目深度合作，包括注资、技术协助，适合项目的全球化运作，这些合作不论哪一项，尽早介入是最重要的。”

杨沛然只好点头。

“老杨，你难道不想你的产品如果品质真的不错的话，被我们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乃至推送到全世界范围去吗？还是固步自封地只想留在国内这样一个盗版猖獗的所谓大市场里自生自灭，这太反智了吧？”

杨沛然脸色凝重，常勇这一席话再准确也没有地命中他内心的软处，乃至反智这个显得唐突的抨击其实也是精确无比的，他甚至也需要一份哪怕不包含着销售金额的合作合同，这对接下来银行贷款是必要的，“我当然不反对，有可能的话跟GOE合作，把这款产品推到海外去。”

这话他说得怯懦而含混，先前竭力维持的尊严堤坝瞬时被先是冲垮，并且几乎立即为自己感到了害臊。

他站起身来，邀请常勇到电脑前，为他演示《睡狮》eng版操作。常勇认真地看，提了好几个问题，以及请求亲自操作一番。杨沛然既然知道不必阻拦什么便彻底放开，回答问题毫无保留，让出电脑来给常勇操作。

“老杨，你知道我会说什么。”常勇最后站起来，稍作思忖，对杨沛然说道，“我也是做研发出身，诚实地说，我愿意承认这是现在国内自研能达到的最高水平，挺激动人心的，很好！但拿到国际上大概很难有竞争力，我如果是个美国人，我不会买这份产品，不论从个人玩家还是代理商的角度，假设它还有几个月可以做得更完善，但我相信它即便完成之后也落后于C&C至少半代。老杨，以前你教导我，从正常的研发逻辑来看，一代求生存，二代求超越。我想这是这款产品目前要认清的位置。”

杨沛然赞同常勇的这个说法，这说法比祝时雨和其他几位别公司高管们的说法要真实得多，也比自己和员工们的观感也更客观，但这有什么用呢？

常勇坦诚而直接地问道，“老杨，你告诉我，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资金、技术、还是卖出产品去？”

这些杨沛然都需要，常勇的语气清楚地表达了他愿意出手相助，但只能选择其一，每一样对应了不同的条件，这是当然的，偏偏突如其来的馈赠来自一个他无法信任的人，这使他不止为难。他勉强地维持笑容，脑子里空空荡荡，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杨，我刚刚的话可能太尖锐了一些，这么来重新说一下吧，假设在1996年上半年整个市场同时有十款上市的RTS产品，你这款产品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或第三，可能前五也进不了，但它是能在市场上有一席之地的，有它对应的份额。我前面说如果我是美国人我不会买它，但我不是美国人啊，我是个中国人，你要相信，我对国产游戏也有一颗希望它好起来的用心。”

“当然。”杨沛然艰难地点了一点头，他确信如果是自己，自己去了美国再回来对着祝时雨也会说类似的话；他愿意相信哪怕是买办也有颗中国心，这听起来有错愕难解之处，具体到自己是这样，对常勇而言可能也是如此。

常勇东张西望，点头说道：“我估计注资可能不适用于现在你这边的状况；技术支持其实是所有操作里最难的，除非合作方要求我们不好主动安排。但这款产品，我看了以后同意老祝说的，哪怕现在稍加完善直接推出去也能当成品卖，再有几个月开发期的话，实在是很值得期待的一款作品，至少在国内占着国产游戏这点会是这样。海外市场可能有些份额，现在不好说到底有多大，但蚊子肉也是肉。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展开合作的，把这款产品推送到北美和欧洲去。”

他这话说得既合情又合理，杨沛然不由地点头，“对，这也是我的看法。”

“我直说吧，我才到GOE不久，就便宜行事而言权限没那么高，十万美元以上合同要以亚洲公司名义来缔结，操作起来不方便，我想我们现在就先以十万美金为限签署一个代理协议，我觉得这个金额大体上恰好和这个产品在中国以外地区的销售收入成比例，老杨，你们吃不了亏！但这个协议必须等产品的α版出来之后才可以签，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签一个MOU，把这个合作框架确立下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们另签一个外包合作合同，由我们委托贵公司发起一个中国市场用户调查，形成一个调研报告，这个标的我们可以先行支付五千美金。”常勇望着杨沛然，也望着他的女助理，慢慢地说道。

杨沛然懂得常勇看他女助理那一眼的意味，觉得常勇这样安排挑不出一丁点毛病，自己如果在他的位置上未必可以想出这么周全的法子来，连声说好。

“到时候协议签署之后，我们双方要建立日常的项目协调机制，老杨，你回头指派一个人同lily对接。”常勇最后起身告辞之前握着杨沛然的手，用力摇了好几下。

杨沛然之前从没想过这个公司这个产品的第一个业务合同居然由常勇撮合而成，而签约方居然是GOE的中国分公司，一切都仿佛恰好相互调换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