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张梁快速跑来,再次重复道,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张角抬眸看向幼弟,问道:“有何不可?”
“此人害了二哥在前,又与魏植一道坏我太平盛世之机在后,是为大仇人,如何能去帮他呢?”
张梁双目布满血丝,若非张角要见段落,即便有唐赛儿阻拦,他也要用道剑给这狗贼捅个透明窟窿出来。
“你既然偷听了,可曾听到我说真正的敌人在哪里?”张角再度抬手指天,他对这位幼弟向来耐心。
张梁沉默,又听到张角道:“我且问你,若不论天数操控,我兄弟三人是为何兴兵?”
“是要以匹夫热血换太平盛世,还是要高坐庙堂俯视天下?”
在张角的直视下,张梁低头道:“是因诵经读典治不了世道的病,是因药石丹心救不了人心的病。”
“士族豪强纵欲享乐,全然看不到泥泞中艰难前行的百姓。”
“我兄弟三人兴兵而至,是为寻常人家发出呐喊,是为请天子、请公卿们低头看一看人世间。”
张梁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对于朝廷来说,起义军全都是反贼,是大乾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段落杀张宝有问题吗?
从立场上来说,没有问题!
而且诚如张角所言,真正的敌人是天数,起义军的首领在降临之后,会快速聚拢本州散乱的气运,迅速成势的同时也会沦为提线木偶,生死不由自己掌控。
唐赛儿便是察觉到这点,才果断舍弃青州千乘郡的优势开局,跑来冀州寻找脱身之策。否则她大可以凭借白莲教传播信仰,与梁山两分青州。
彼时大家刚刚降临,只有自己班底的核心成员,白莲教武力固然不及梁山,但宗教的优势在于凝聚力,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拉起一支庞大的队伍。
当初的黄巾军亦是如此。
张梁摇摇头,固执己见:“杀兄之仇,若是都不能报,如何谈天下?”
“天下?”李灵芙哂笑,先前是段落与张角说话,所以她与杨妙真都没有插嘴,但现在是对方的人无礼在先,要是不反击恐怕还要被他们轻视。
众人看她,李灵芙上前几步,直视张梁,冷冷地开口道:“你也配谈天下?”
“且不去论所谓天数运作,尔辈口口声声什么太平盛世,莫非便是放任手下的人去抄掠官府豪强、杀人放火来创造的吗?”
张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黄巾军缺乏约束是事实,渠帅制度无法治理地方也是事实,大多数起义军都是攻略一地之后,抢粮抢钱,真到治理的时候就两眼一抹黑了。
所以李灵芙说的话,他无法反驳。
兄弟三人为之不惜粉身碎骨的“太平盛世”变成强盗行径的粉饰包装,次兄张宝如提线木偶般落幕,长兄张角也将因天数反噬而亡,而今又被杀兄仇人的部下当面指责,这是何等的憋屈!
这般想着,张梁虎目之中渐渐涌现出一抹悲凉,顿觉无力。
唐赛儿看看正给李灵芙顺毛的段落,又看看张梁,说道:“张宝将军死讯传来当日,我曾借石匣剑典卜算过,上卦为坤,下卦为震。。。。。。”
张梁浑身一震:“复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