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一样的纸张光影黯淡了下去,那草屋、那婴儿、那男人、那稳婆,也都渐渐隐去,不再出现。
“生而丧母。”
看着那隐去的光影,陆判平静道。
下首的欧阳晟面上不见异色,仍是平静,仍是桀骜。
孟彰却未再看他,只凝望着那张纸张,静等下一幕的出现。
也没有让孟彰等太久,幕布一样的纸张便又重新亮起。
“你这牛崽子吃得多,就是不知道记别人的好!我屋里但凡有一口粮食,就有你的一小口。任村里谁人来评说,我也是很对得起你的了!怎么就不能得你一声娘?”
“啊?!你说,我到底有哪里欠了你的?!”
随着这一声声质问,光幕之中的影像又浮了出来。
仍然是那一座草屋,仍然是那一个男人。只是男人自个儿坐在草屋前的一块石头上,低头看着前面的泥土,不去看那不远处的小童和妇人。
妇人面相甚为丑陋,但除去天生的相貌之外,更多的是生活的苦难留在她面上的痕迹。
这会儿,她正恶声恶气地质问着身前低头站立的小童。
小童年不过两岁,身体却很是瘦小单薄。
也不知是不是被骂得狠了,一直被质问的小童最后受不住,猛地从地上冲了出去。
他跑得其实不算快,不算急,但动作太过突兀,却是将他身前那妇人狠狠吓了一跳。
妇人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但就是这一步,她踩在了一块尖石上。
石头戳在妇人脚稞处,痛得妇人身体一个摇晃。
只不过是摇晃罢了,只要妇人接下来能够稳住身体,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事情就出在了这一顷刻间。
那妇人脸色一白,身体一阵摇晃后,竟然失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若是寻常时候,大抵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然而。。。。。。
妇人坐在地上,却是脸色煞白。
更有一片血迹从妇人的裙衫下流出。
“血,血,血。。。。。。”
光影定格在妇人煞白茫然、男子愁苦沉默、小童懵懂无知却又隐着惊恐的表情上。
陆判适时开口:“年岁不满三年,无意惊吓继母,令其小产。”
欧阳晟仍是面色不动。
孟彰却是悄然皱了皱眉。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悄然对视一眼,给孟彰传音,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孟彰看了看殿中桀骜不减的欧阳晟,又看看上首平静漠然的陆判,目光回转,迎上两位门神的视线。
“这样的审判,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两位门神不解。
“哪里不合适了?”
孟彰沉默一阵,想了想,最后也只能道:“是我想岔了。”
这里毕竟是阴世,是酆都。他认知里的条章,未必就样样合适。